夏守忠从宫里出来,迎头就遇到了云臻,连忙翻身下马,要跪倒云臻马前来,云臻连忙用马鞭将他拦住,笑道,“爷得罪你什么了?叫你这样陷害爷?”
他说着从马上下来,目光在夏守忠身后捧着赏赐的小太监们的托盘上转了一圈儿,皱眉问道,“这是往哪儿送?”
“八爷是明知故问呢,这都是赏给林御史家林姑娘的。”
云臻一听,眼里已是迸射出了寒光,似笑非笑地盯着夏守忠,夏守忠一见,便知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是荣妃娘娘差奴送过去的,八爷这是要进宫里去?”
“怎地是你送去?严铎呢?他跑不动了?”
“八爷这是说笑呢,严铎才多大年纪,哪能跑不动?他今日要给娘娘去办别的差事,恰好老奴出宫也有事儿要办,就去求了这趟差事。”说着,夏守忠从怀里掏出礼单递给云臻的时候,把事儿前因后果说了,道“陛下今日还提了八爷的婚事,被娘娘拒了。”
云臻的脸略微有些红,细细地看了礼单,交给他,“好生办这差事,她日常在老太太屋里,你多走两步路,给她送进去,省得她跑出来。”
夏守忠不高兴地道,“老奴也是办老了差事的人了,还用八爷这般小心交待?”
云臻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翻身上马,“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两句,对了,这事儿是谁说给我父皇听的?想必也是闲的慌,回头您老若是得了便,就给她找点事儿做是正经,省得天天盯着我!”
夏守忠长驱直入,把个贾府的人吓得一溜儿跟着他,到了老太太的屋里,凤藻宫送过来的赏赐还摆在屋里,多半没有撤回去。夏守忠随意扫了一眼,领着人进来了,老太太领了人要给他见礼,他忙一把扶起老太太,“咱家不过是皇上跟前的一条狗,老太太可别折煞咱家了!”
他又扫了一遍这屋里,笑道,“老太太也不用担心,咱家常年在宫里也是在娘娘公主们跟前伺候的,若不是贵人交代了,咱家也不敢往这后院里头闯,怕的是冲撞了姑娘奶奶们!”
夏守忠身后跟着一溜儿的太监,捧了不少赏赐来,谁都不知道是给谁的。后听夏守忠与老太太寒暄完了,这才问道,“不知巡盐御史林如海大人家的千金是否在府上做客?”
黛玉这才走了出来,夏守忠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了她,这才客气地道,“不知林姑娘住哪里,这些赏赐就叫这些小的们给林姑娘送到屋里去!”
黛玉见数量不多,笑道,“离这儿有些远,我领他们过去吧!”
夏守忠忙道,“再远也不算远,既是林姑娘要过去,我也陪林姑娘走一趟!”
一说,老太太也少不得要跟着一起去,一屋子人便浩浩荡荡地朝黛玉住的紫菱洲过去,一路佳木葱茏,山石奇巧,夏守忠见了不由得心里一声叹,只觉着太过奢华。
待到了紫菱洲,夏守忠竟是坐下来喝了一杯茶,与老太太在此又略攀谈了几句,这才离开。李觅送他出去,少不得塞给他一个荷包,道,“这是姑娘的意思,劝你还是收着。”又问起今日送节礼的事,“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说,这贵妃也不至于这般不会做人,必定是又出了什么事?”
夏守忠见左右没人,便低声道,“可不是出了差错,原是那节礼中,与这府上一个小公子的礼是一样样儿的,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这林家的姑娘,是荣妃娘娘早就盯上了的,她哪能叫人给截胡了?便在半路上,叫人把她的礼单都给改了,如今那传旨的公公都叫她给收服了呢。”
李觅撇了撇嘴,冷笑一声,“这才真正是叫好笑了,也不看别人愿不愿意?”
夏守忠便道,“姑娘必定是好姑娘,只是怎么就不愿意了?不是说在这府上住着,朝夕相对,青梅竹马的,彼此又知根底……”
李觅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打哪儿听来了?这不是胡说是什么?真是姑娘的好名声都给说没了,成日里有我们这些人跟着,寻常人连门都不叫进,怎地就成朝夕相对了?若论青梅竹马,难道不是和八殿下才算是的吗?”
夏守忠收了这话头,问道,“那凤藻宫里的赏赐,原本给林姑娘的那一份呢?”
“给了薛大姑娘,把薛大姑娘的那一份给了姑娘。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
到了晚些时候,李觅把这话从头至尾地和黛玉说了,她正躺在床上,李觅在往她身上抹香膏,她气得抖了抖,紧咬着牙关都在打颤,气道,“这里的人必定以为我是要攀高枝儿了,才瞧不起我那宝二哥哥,也不定怎么瞧我的笑话,以为我是幻想着一步登天。我且把话撂在这儿,这不过是彼此不合意,我从小儿到大,不曾将就过日子,以后也不能。只是我说这些,也没人能明白我!”
李觅不由得安慰道,“姑娘别急,别人不知道,奴婢们跟在姑娘身边这许多年岂有不明白的,再有人不明白,宫里娘娘也是明白的,要不,今日赏赐怎地就如此丰厚?不就是觉着姑娘是受了委屈的么?”
黛玉很快收拾了心情,道,“先别理这些事,我一日一日地也大了,老太太也一日一日地老了,总是有散的一天。且看在老太太的面儿上吧,我娘在南边的时候一心记挂着老太太,有些话她也跟我说过,实在是委屈了,就回林家去住几天,也不是没有家的,在他家里也不过是做客罢了。”
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