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湘素来伤天害理的事做了不少,只要能保住她的地位,她什么事都能做,她可以指使人将不愿接客的女子打个半死,也可以将略有姿色的良家子偷偷掳了来,这个地方,虽是那些富贵倾天的人常来之处,但和其它妓馆其实没有什么不同,需要美貌和年青的姿色来支撑,她所做的,不过是顺应时流!
有些女子,虽有美貌,但天生便是赐给富人的礼物,天生便应当任人践踏!
可她做的事,都极为隐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看着面前这位年青的男子,他长得的确俊秀,继承了王太傅的容貌,可那又怎么样?不过一个庶子!
富贵场上的人有谁不知道,他并非长公主所生,他的娘却是个软柿子,虽是大家出身,却自请为妾!她替长公主教训了他,长公主会感激她的!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弱者只能被人欺凌侮辱,玉湘在这一行当做了许久,深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她脸露鄙夷之色:“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这些小道消息,便想学着人扬名立万?王大人,您不过一个小小六品官儿,别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玉湘朝王子钦冷然一笑,忽地一把把头上的钗饰拉下,将衣领胡乱拉开,露出大片的雪白来,“王子钦,你好没道理,连老娘的便宜你都要沾……”又大声嚷嚷开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刑部官儿胡作非为,喝醉了酒调戏民妇了……”
她正叫得欢畅,心想今日不给你一个教训,将你打得血淋淋地出去,我还做什么这紫衣巷的老鸨!
不过是一个庶子,也想在老娘面前惩威风!
却冷不防地,见面前人影一晃,那王子钦就来到了她的跟前,紧接着,兜头兜脸的,他便拿起那滚烫的茶水直泼在了她的脸上,烫得她脸上火辣辣地痛。
他泼茶水的位置非常的刁钻,刚好趁着她大叫张大了嘴的时侯,这一下子泼来,那茶水直灌进她的喉咙,差点儿将她呛个半死。
在她呛得喘不过气来的时侯,他笑mī_mī地道:“听听,听听,有人来了,是吧?带头的,是你从乡里带出来的打手李三儿,等他一来,我便要告诉他,他妹妹去了哪里,真是可怜,他一心一意地为你,你却连他的妹妹都要偷偷使人掳走,听说这李三儿,手底下有不少人命,你说,他会不会放过你?”他提高了声音,“李三儿,李三儿,你家老板娘被人讨了便宜去了,还不快进来!”
那脚步声便走得越发地急了。
玉湘如见了鬼一般地望着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指着他:“你你你……”
王子钦慢吞吞地道:“玉妈妈,楚楚现在在哪儿,您能告诉我么?”
玉湘被他一惊一乍,看着他,他的眼眸散着淡淡幽光,仿佛要将自己吸了进去,她心底升起淡淡寒意,竟不自觉地道:“她在驻竹院……你想要干什么?那里不是你能进去的!”
怎么把驻竹院给说了出来?那是神侯的禁地!为什么在他的询问之下,竟让她有一种不吐不快之感?
她心慌意乱。
王子钦笑了,走近她几步,竟是帮她掩了掩胸襟,盖住她胸前那一大片的雪白,又手指轻触,把她鬓角散乱的头发挑起,他的手肚子微微地贴在她的脸上,竟使她感觉如魔鬼在触摸,让她从心底胆寒起来。
他的笑容里有一丝挪揄:“玉妈妈好久没好好儿照镜子了吧?老皮糙肉的,竟还学那鲜嫩女子玩这一手?要不要我把镜子拿来给您照照脸上的褶子?”
玉湘的脸皮由紫涨变得通红,这原本是她惯用的手段,她在红尘打滚数年,年青的时侯就泼辣,临到老了,更是把脸上的皮都撕下来不要了,是出了名的泼妇滚刀肉,可今日,她听他这么一说,竟是恨不得地上裂开一个缝,让自己能钻了进去。
玉湘拉住了自己的衣领,紧紧地合着,当初用这等手段来对付她,竟是一场笑话,她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正值此时,那李三儿带着奴仆涌进,见此情形,正想上前,玉湘利声喝道:“出去,我和王大人开个玩笑呢。”
李三儿迷惑不解,这是怎么啦?这本是他作惯作熟了的,遇上那不识相的客人,玉湘便屡次用这等方法,将那人打个半死,可此时,他竟从玉湘的脸上看到了不知所措与惶恐。
他迟疑地停下了,“玉妈妈,怎么回事?”
玉湘怒瞪着他:“还不快出去!”
王子钦却笑得斯文:“这位小哥,您叫李三儿?”
只这一句话而已,玉湘脸上便现了狂乱之色,竟露出些许害怕来,大叫道:“叫你出去,你听到没有?”
李三儿虽性情凶狠,但在玉湘的积威之下已良久,本能的便一挥手,领着冲进来的奴仆往外走出,临到门边,再回头,忽然明白,玉湘脸上的害怕,竟是对自己的?
为什么?他狐疑地看了玉湘一眼。
屋子里静了下来,玉湘喘息渐渐平息,她抚着鬓角的头发,抬头望他:“王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如没有吩咐了,妾身还有些事,请王大人见谅。”
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一定得马上通知神侯才行,将楚楚转移。
她怎么不知道楚楚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神侯屋子里许多的灯笼就是这么制出来的!
每一次,她调教好的姑娘,被他看上,要了去,便再也没回来过,她看见了有些姑娘身上的花朵纹身出现在了他挂在屋子里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