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笃定,李迥已然移情别恋,不把王芷儿当回事了。
皇帝被她一提醒,便冷冷地道:“王氏,不必多做口舌之争,今日便离京了吧!”
王芷儿一口答应,“好,我这便离京。”
皇帝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有点儿吃惊了,“你真愿意离京?”
王芷儿垂了头道:“皇上亲下了圣旨,我不离京能怎么办?”
就听殿外有小太监传诺,“贤德太后驾到,九王爷驾到。”
皇帝心情复杂地望了王芷儿,难怪她答应得爽快,原来算计着九王与贤德太后来了。
青焰只要腹中冷笑,贤德太后已把她当成了李迥的准孙媳了,哪会帮着她?
在宫里头的这些日子,她做了那么多功夫,可不是白做的。
最能影响李迥的人,是贤德太后,而不是皇帝,她自是知道的。
李迥扶着贤德太后进殿,皇帝忙把贤德太后迎到上首坐下,笑道:“太后,夜已经深了,您不好好儿歇着,倒是来了?”又责怪李迥,“九王,怎么什么事都麻烦皇祖母?”
李迥垂了头,沉默不语。
贤德太后拍着他的手道:“行了,皇帝,你别怪九王,是哀家自己要来的。”
青焰在贤德太后面前已做足了功夫,见太后来到,恭敬上前,便站在了她的身边,亲热地道:“太后娘娘,今儿风大,我让人给您备只手炉吧。”
太后含笑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有些欣赏,点了点头。
青焰自去吩咐宫婢准备,心底更是高兴。
九王叫了贤德太后来,是给王芷儿一个好交待吧?
毕竟他喜欢了她一段日子了,是有几分舍不得的。
由他亲手收回那十二黑云女骑,再好不过了。
贤德太后目注下边跪着的王芷儿,“皇帝,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贤昌帝道:“这王氏犯下大罪,虽未查清,但京师里头是不能留的了,只好夺去封号,让她远远地离了京师,等这阵风波过去之后,再行定夺。”
贤德太后一向不喜欢王芷儿,他这么做,定会让她衬心。
贤德太后抬头,视线在贤昌帝脸上扫过,又扫向了青焰与王凤儿,接过了李迥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皇帝,你便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置了王氏?”
贤昌帝吃了一惊,“母后,这样处置,不妥当么?朕便想着,她到底以往甚得九王之心,惹下这等凶事,名声尽毁,但要她一条性命,到底残忍了一些,因此只让她把十二云骑交还出来,远远打发了出京师,日后隐姓埋名便罢了。”
青焰激动得全身发抖,心想他尽说动了太后,要取王芷儿的性命?
贤德太后把茶杯砰地一声放到茶几之上,冷冷地道:“王氏到底犯了什么罪?皇帝查清楚了没有?皇帝身为一国之主,如此杀人大罪,仵作尚未验尸,宗人府未有官员查案,倒是一门心思想着把当事之人送走了事,皇帝便是这么办事的么?”
贤昌帝越听越觉不对,倒是省悟过来了,太后居然转了风向,帮王芷儿说起话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焰听清贤德太后的话语,眼底的喜意全数褪去,只死死盯到脚下,脸色僵硬,不,不会的,她做了这么多功夫,这死老太婆怎么还是帮着她?
见李迥没有出声,她又略感欣慰,九王不会护着王芷儿的,这一世,她才是他门当户对的妻子。
贤昌帝从未被贤德太后如此指责,神情尴尬,“母后,此等杀婴之罪,是我朝从未有过的,对大韩贵女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灾难,此事不宜再详查下去,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贤德太后拄拐杖,便站了起来,指着贤昌帝道:“皇帝,你怎么这么糊涂,此事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大韩京师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有人议论纷纷,皇帝是想让王氏担了这个罪名儿,这世上,聪明人可不是没有的!平乐郡主平日里虽名声平平,但她几次三番被人构陷入罪,几次三番又清清白白的出来,她这样的名声,也传遍了京师大街小巷,皇帝把这罪名安在她的头上,无非是在世人眼底留下一个映象,那便是平乐郡主终于让人构陷成功了!”
贤昌帝想了一想,也是这个理儿,王芷儿的确不是个好承罪的对象,她身上发生的事儿太多了。
每次她都能全身而退,世人都已经麻木了。
“母后,您说怎么办?”皇帝道。
“查,查个一清二楚!”贤德太后冷声道。
皇帝想了一想,便道:“也好,查个清楚好些。”
反正这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儿,只要贤德太后高兴就好。
也不知道怎么的,近些年来,皇帝见不得贤德太后不高兴。
青焰站于一旁,指甲嵌进了掌心里,她做了这么多事,被这老太婆一句话,便全都推翻了!
她拿眼角冷冷扫着贤德太后,脸上现出了深深的法令纹。
她终于明白了,她与李迥之间的阻碍不是别人,而是贤德太后。
这老太婆才有着影响皇帝决定的本领。
既如此,便怪不得她了!
贤德太后见此事解决,慈和地望向李迥,“九王,此事便交给你查个清楚,还平乐郡主一个公道。”
李迥低声应了,上前去,扶起了跪在地上揉膝盖的王芷儿。
皇帝见太后依旧唤王芷儿平乐郡主,只是笑了,“母后,此案未查清之前,平乐郡主的封号,便还是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