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声琴音!
青年蓦地一惊,马上清醒了过来。一起床,赫然发现一位儒衣男子正坐在桌台旁,双手抚琴,神色悠然的弹奏了起来。
青年不明所以,赶紧拽了拽旁边另一张床上的少年,少年睡的太死,不情愿摆动了一下身子,继续睡去。
却听那琴铮然弹起,音如鸿雁和声,云端缥缈,随即隐隐现现,往来相鸣,如大雁盘旋于天际,雄翅穿云与万里。
“咦?”那少年被拽了一下总归是清醒了些许,此时被那琴声惊着。虽然眼睛闭着,但是耳朵却听得动了几动,随即清然笑道:“好琴好琴!”这才悠悠的睁开眼睛,起身看向桌前那人。
但见那人双目微醺,面色陶醉,右手翻如蝴蝶舞,左手飘若落叶花。颇有几分名家风范,可是这一身夜衣雅袍,又让少年看得不解。
再看看窗外,但见天色泛白,隐隐沉着一片黑云,怕是还没有到寅时。
心道怎么这游虎兄弟今天如此雅兴,天还未亮就听起曲来了?心念着,不由的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掀起被子,起了半身听着。
又听那曲子继而渐缓,如顾盼周遭,摇摇曳曳落花飘旋,曲曲绕绕回声三匝。沉到底处,琼音渐渐,落落四起,此呼彼应,如佩玉鸣环,鹤笑风吟。直至最后琴歇,仍余一声孤鸣。
“委婉舒流,隽永活泼。如见大雁起落,上下齐鸣,扑拍丛杂,此起彼应。既有苍茫之意境,又有盎然之生机。好一曲平沙落雁!”少年忍不住脱口称赞。
一曲弹罢,那人轻轻放下双手,微微张开双目,一脸轻笑的看着青年:“壮士觉得呢?”
“额,我,我不懂。”青年闻言不由连连摆手,指着旁边的少年道:“你问他,他好像懂。”
少年听的惬意,心中那一丝困意,也被这琴声冲的干干净净。此时便又接道:“此曲借秋高气爽,风静沙平,唱云程万里,天际飞鸣,望江湖之辽阔,抒鸿鹄之远志。铮铮然似重见子昂之风骨。”
那人闻言不由略显惊讶,窗外昏暗的青光没有掩饰住少年钦佩的眼神。不由对他高看了几眼,却低声叹道:“可惜,我这琴不是给你听的。”说罢仍是看着原先那个青年:“我这曲是弹给你的。”
那人这一开口,气氛不由变得有些僵硬。
“哦?”少年疑似睡的惺忪脑子还没有转开。但是一旁的青年确实警觉起来了:“我们没有请你?”原来起先他还以为是这少年请的琴师。现在听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但见那人眉眼皆笑,双手静放,施施然端坐着说:“谁天不亮就起来听琴?又不是考状元?”
“那你是来干嘛的?”青年更是不解道。
“说好听一点,我是来借东西的。”那人仍是眉眼笑着,一派祥和。
“那不好听一点呢?”青年已然料到对方有所图谋。
“不好听的话,终究是不好听的。”但见那人终于收起笑容,脸上展现出一丝邪笑:“我就不想说了。”
青年沉吟了一会,双目慢慢狠了起来:“你是来...”
“他是来借东西的。”少年忽然伸手至住了青年:“敢问先生要借什么?”
“紫貂皮。”那人也不拐弯抹角,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休想!”青年猛然有些怒气。随即将怀里的紫貂皮揣的更紧了。
“你是南宫家那大小姐请来的?”少年略略吃惊道。前几日那南宫家的大小姐看中了游虎的紫貂皮,非要买走。可是这是游虎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他又怎生舍得?力讨之下无果。难道堂堂人间四象的南宫世家能作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人闻言却是轻笑摇头:“她是要买,我是要借,两般事,两般事。”
“怕你也是有借无还吧!”少年曾然起身,掀开被子,站了过去。这是一家客栈,二人的床中间只隔了一个小小的茶几,少年这一步便跨在了青年前面。
那人看着这少年居然挡在了青年面前,已然呈现防守之势,更低眉笑道:“想不到少年是个好少年。”原来他看着少年细皮嫩肉的,原本以为是个贪睡好酒的富家子,没想到对方居然为了护住同伴,赤脚站了出来。
“正月里,这地可不甚暖和呀?”那人看了看窗外的霜花,若有若无的提醒了一句。
“确实如此,还请先生高抬贵手。这紫貂皮乃是游虎兄父母所遗,情牵双恩。若有遗失,难免抱憾终身。”
“哦?”那人听到了这层曲折,眼中倒是一松。继而仍笑问道:“你与这游虎兄是什么关系。”
“朋友!”少年落地有声。
那人怔了一怔,似有一丝笑意,赞许的点点头道:“敢问少侠名讳?”
“名讳不敢,单名易字”少年见这人也不像一个无理之人,倒想尝试着以理劝服:“先生呢?”
“鄙人俞多。”那人也不隐晦的报出名号。
“笑纳手俞多?”少年猛然一怔!不由的看了看侧后方的游虎。游虎也是一惊,悄悄问道:“这就是那个俞多醉酒盗刘豫的神偷俞多?”
易也不由咽了咽喉咙,如果是他,自己又如何拦得住?
“易少侠也识得在下名号?”俞多轻轻笑了笑:“可惜在下眼拙,却不知少侠是何门何派?”
少年慢慢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久仰先生大名。在下并非江湖中人,也无意叨扰阁下。游虎兄父母双逝,唯留此物以慰孝心,俞大侠深明大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