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衙门”两个字,小沙弥当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也顾不得阻拦她了,转身便喊着“师兄”跑远了。
没了阻拦,乔苒推开了寒山寺的大门,踏入门内,却没有继续向前走去,而是停了下来,一副要等着那个“师兄”过来的样子。
唐中元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费解,见四周无人,忍不住道:“乔小姐,总感觉咱们在欺负孩子。”
这情形不就像孩子吵闹打架骂不过回去叫大人吗?还有,居然说人家小小年纪秃成的光头……这都是没头发,自己剃光的和秃光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啊!
乔苒转头瞥了他一眼,捏着自己的辫子,道:“我才十四岁,那小沙弥瞧起来也同我差不多的年纪,他是孩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唐中元一噎,看着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孩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她今日并未穿官袍,而是一身寻常的亮红色袄裙,没了官袍“威严”的加持,乔小姐看起来同普通的小姑娘确实没什么两样。
唐中元叹了口气,望天:许是乔小姐太稳重太可靠也太聪明了,总是让人忘了她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小沙弥已经领着两个身材壮实的师兄过来了。
眼看对方将大人领到跟前,还不等哭红了眼睛的小沙弥告状,乔苒想也不想便自袖袋里取出一块金色腰牌举到那两个和尚面前。
如朕亲临。
两个和尚脸色微变,忙道:“施主,你是?”
乔苒收了那块腰牌,又从绣袋里摸出另一块腰牌,举到了他二人面前。
这副仿佛做腰牌生意一般的举动看的两个和尚脸色有一瞬的微妙,不过在看清楚腰牌之后,顿时恍然:“原来是大理寺的大人,原先我师弟不知道,阻扰了大人,倒是师弟的不是。”
乔苒嗯了一声,淡淡开口了:“无妨。”
小沙弥仍然红着眼睛抽噎着,其中一个和尚似是有些心疼了,听罢,忍不住道:“大人若是一早便亮出了腰牌,师弟是不会阻拦的,何苦吓个孩子呢?”
乔苒抬了抬眼皮,道:“你也说了他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懂什么?我把陛下御赐的腰牌举到他面前,他若是不懂摔了怎么办?”
和尚一噎。
“还有,我今年不过十四岁,也还是个孩子呢!”女孩子说罢,先前淡漠的脸上便挤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捏了捏辫子,道,“你们大人不要欺负我这个孩子啊!”
谁敢欺负你这个孩子?
全场安静了一刻,唐中元忍不住咳了一声,将头转到一边。
先前出声为小沙弥说话的和尚听到这一声干咳,这才转头看向一旁哭的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小沙弥,又看看眼前仿佛做腰牌生意的这个女孩子,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声。
都是孩子,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站在寺门这里同他们闲聊的心思,安静了一刻便再次出声了:“我要见主持。”
说罢又翻出了先前那块“如朕亲临”举了起来。
你举着这牌子,谁敢不带你去?
两个和尚对视了一眼,忙道:“大人请。”
小沙弥此时也早不哭了,闻言忽地一惊:“可是主持正在见……”
话未说完便被其中一个和尚打断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哪个未入佛门之前没两个亲眷的?”
虽说出家人六道皆空,但有亲眷上门难道真能视而不见不成?
小沙弥哦了一声,扁了扁嘴,道:“可是平哥哥说了不要让外人打扰。”
“我不是外人。”身后跟着的女孩子声音响了起来,朝他眨了眨眼,道,“我是大人。”
小沙弥有些疑惑:“大人不是外人?”
乔苒道:“若大人就是外人,何故要再取个名字?”
小沙弥怔了一刻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我怎么糊涂了呢?阿弥陀佛,我不该拦的。”
女孩子闻言,笑了笑又道:“不仅大人不是外人,男人也不是外人,女人也不是外人。”
小沙弥认真的听着,不住点头:“施主说得对,是我着相了,误会了平哥哥的意思。”
不,你没有误会。两个和尚脸色愈听愈是古怪,若不是考虑到身后那块举着的“如朕亲临”怕是要当场带着小师弟跑了。
阿弥陀佛!往后有私事要说可万万不能叫师弟望风了,不然望着望着,指不定给他们望来一群旁观的呢!
帮小沙弥重新理解了一番“外人”的含义之后,又走了一段路,待到绕过佛寺大殿,走向后院时,便听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响了起来。
“九叔,我不管,你今日必须得同我还俗去!”
下一刻,一道清越的佛号响起:“阿弥陀佛。”
声音缥缈似云端传来,泠泠如清泉流泻。
也在此时,众人转过殿角,寒山寺的后院一下子映入了眼帘。
东北角的石桌上放着一盘石棋,一个缁衣广袖僧袍的和尚正坐在石桌旁,目光似是看着石桌上的棋盘,又似是没有。
侧面精致无缺,即便是光的头颅,曲线也挑不出一点差错来。
听到声音,石桌旁两个人转过头来,两张俊美过人的相貌映入眼帘。
乔苒有一瞬间的错愕:没想到其中一个居然是个相识的。这不是那个突然来大理寺做官差的平庄又是哪个?
联想到小沙弥哭嚷着的那一声“平哥哥”,乔苒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