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仕远点头。
这就是聪明人的好处了,说话点到即止即可。
“那还怪倒霉的。”乔苒说道,“不挖的话,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凶宅了。”
“那有些事怕是直到现在都不可能遇到你。”甄仕远道,“离重见天日就委实太过遥遥无期了。”
“大人这话说的好像遇上我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乔苒失笑。
同甄仕远越来越熟,说话便也不必再三顾忌了。
甄仕远看着她道:“不做恶事,有冤屈的话,碰上你决计是一件好事,可做了恶事的人怕是不愿意碰上你的。”
“你夸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女孩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没有什么羞涩的情绪,她转而神色淡淡的看向正在清理地道口的官差,“担子重了,怪不容易的。”
譬如现在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涉及权贵,她就暂时不用出面了,这是甄仕远的事,远远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官员来插手,当然,她也没有这个能力插手。
“难得见你说一句本官不容易的话!”甄仕远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官定然是要进宫禀报陛下的,此事多半要本官来查,只是这查又该如何入手,你可有什么想法?”
“没有什么想法,但我想,如此细致小心,十年之间一直在行一件见不得光的事,那么这件事必然能带来极大的利益,”乔苒说道,“还有这一地的尸骨,这宅子里原本的人是犯了疯病死的,没有缺少,那么这些尸骨又是哪里来的?等封仵作验出结果之后,不妨对着封仵作的结果查一查这十年间失踪的人,或许会有所收获。”
只要提及案子,她的想法总是清晰而明了的。甄仕远嗯了一声之后,又看向她,心有余悸的说道:“你们险些也要成犯疯病而死的第三波人了。”
“是啊,那种药一开始定然是让人昏昏欲睡,如同犯了懒病,久而久之开始神志不清,最后发疯而死。”乔苒道,“这样的药应该不多,从这一处入手也可以查。”
好在她这个次品还有些许用处,能解燃眉之急。乔苒看了眼自己已经不必再包扎的手指,许是才开始,药不敢用多,又或者家里的人吃得少,不再喝添了药的井水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当然以防万一,还是要找个大夫来看看的。
不过对她,这药似乎没什么用。次品虽然救不了人,可至少自己,很多药都对她没有什么用处。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这里的事当然还是要知会一声在城外忙着天花病人之事的何太平的。
“除了挖出尸骨之外还有地道?”何太平看着过来同他禀报的人道,“地道一处通往朱雀坊?”
那官差点头。
“好吧,本官明白了。”何太平烦躁的挥了挥手,“你走吧!”
看来这件事本也迟早要交给吏部或者大理寺的,如今甄仕远算是提前接手了。
又是白骨又是地道又是朱雀坊的,这件事想也知道不会简单,甄仕远想必正头疼呢吧!何太平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两个蒙着口鼻的官差抬着一具幼童的尸体走了过来,何太平退到一旁,看着那具幼童的尸体被扔到了墙角的土坑里。
为防止天花传出去,这些得了天花而死的病人尸体自然也是要就地掩埋的。
算起来,他自己站的这块地下也埋了不少尸体了,比起武陵巷那宅子又好到哪里去?
何太平神情愈发沉重,下意识的看了眼那边戒严的屋子。一个丫鬟严阵以待的守在门口,前面是十多个佩刀的护卫,但凡有人稍稍走的近一些,便有护卫毫不留情的拔刀相向,吓退了不少想要强行闯入的病患。
神医救了人之后是要休息的。
虽然事发才两三天,但大家也已经摸清楚了。神医能救人是不假,他们眼看着一个病重快要不治的孩童苏醒过来,不到半日的功夫就活蹦乱跳自己好了的。
她技可通神,可一天只能救两个人,再多一个的话,自己都要承受不住了。
一天两个,这患了天花的却如此之多,更遑论还有从各地赶来京城求医的。
一个得了天花的人就是扛又能扛多久?一天两个,这等得起吗?
到现在神医统共救了五个,自己靠着那些寻常大夫的药熬过去的也是五个。
这还真是……何太平连连摇头,这里的情形跟他想的不大一样啊!
不远处病人居住的院子那里又爆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哭声,两个蒙着口鼻的官差抬着死去的孩童走了出来,身后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父母。
“为什么?为什么?”那哭的几近崩溃的妇人高声道,“为什么不先救我儿?明明是我儿先来的!”
院子里随即响起了一阵骚动。
“就是啊!这一天两个一天两个的,谁能等得起?”有人大声说道,“就算只要还有口气在,神医都能救的回来。可等到神医来治,要等到什么时候?这里头哪个患病的能等得起?”
天花病人孩童数目远比大人更多,提及孩子,哪个做父母的能冷静的下来?
这话一出,随即便有不少父母抱起了自己的孩子拉住了那两个官差!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我们等不起啊!”
“我们是请神医来救命的,不是等死的!”
“神医呢?”
“神医救命啊!”
……
人群骚动起来,原本在院子门口守着的官差闻言连忙赶了过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