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内的境况更为惨烈,到处散落着桌椅的断截,地上残留着大片的血迹,佛堂内值钱的东西早已被一扫而空,帘布也被一扯而光。桌椅东倒西歪,香灰散落一地,甚至于佛像都坍塌倒地。
阮华荣心里跳动得越发厉害,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朝着内院走去。内院中的情况与外厅有过之而无不及,倒地的桌椅,几丝麻布,以及遍及各处的血迹。
“这些饥民可真是残忍,”修以杏快步跟上阮华荣,楠楠道,“亏得这些姑子经常帮他们,可是却恩将仇报。”
阮华荣不理会她,看了看四周,向着西院走去。
他不似修以杏,只看到事物的表面。地面上血迹较多,可是却没有见到一具姑子的躯体,必定有蹊跷。半白庵靠西是密叶,想必这些姑子是从这边逃跑,躲过了这一劫。这些姑子蛮聪明的,阮华荣心中暗赞。
阮华荣看着眼前的惨不忍睹情景,心里头绞痛的厉害,几乎提不起步伐。
他猜对了,这些姑子是从院墙上逃出去的,因为院墙上到处是血迹,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阮华荣死死地盯着院墙下的一位姑子,她腹中插着一根木棍,血迹浸透了衣衫,刺目不已。姑子的帽子落在一旁,满头的青丝铺散开来,挡住了她的面容。
阮华荣不知怎地,心中的痛疼感越发强烈。强压住心绪,阮华荣缓缓地走到这姑子身边。
“这姑子还是带发修行啊!”修以杏惊讶不已,几大步便超过阮华荣来到姑子身前,轻轻地挑开她的发丝,露出面容,“真是可惜了,长得还不错呢。”
“阮大哥,”修以杏转过头,刚想说把这姑子厚葬了,却见到阮华荣不可置信地跪倒在地,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滴一滴的清泪悄无声息地砸在了地上。颤抖着的双手抚上了姑子染满血迹的脸上,轻柔地为她揩干净,显露出一张刻骨铭心的容颜。
这张容颜静静地合着眼,放佛睡着了般,唇畔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像极了以往。阮华荣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砸在姑子的衣衫上,原本干涸的血迹渐渐被浸染开来,淡淡散开。
阮华荣死命地咬住嘴唇,吞下心里撕心裂肺般的哀恸,灼热的泪水与喉头里挤出的歇斯底里的低鸣混杂在一起。用尽所有的力气,阮华荣极其温柔地把叶蓉儿搂入怀中,怕惊醒了她的美梦。
“叶蓉儿,”阮华荣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这个让他珍惜了三年,心疼了两年的女子,“叶蓉儿”
“叶蓉儿,你许了什么愿望?”以彤浇起水让花灯渐渐离开河畔,明亮的眼睛中闪着喜悦的神情。
“不能说的,”叶蓉儿唇畔含笑,“不然就不灵了。”
以彤撅了撅嘴,一脸的不乐意,随即眼眸一转,“这样吧,我们交换愿望,好不好?”
叶蓉儿决绝的摇头,“不好。”
以彤嘴撅得更高,心中念头一想,便有了主意。“叶蓉儿,快看,快看!”以彤惊讶地看着叶蓉儿身后,大声喊道。
这一声不仅让叶蓉儿转过了头,而且让旁人也纷纷转过了头,期待着看着身后。可是不过片刻,众人便发觉受了骗。
“以彤姐姐。”叶蓉儿瞬间明了,急忙转过头来,可是已经迟了,以彤早已拆开了她的锦带。白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愿与以彤姐姐的情分地久天长。”以彤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感动与愧疚,瞒过了叶蓉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