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奶奶欲留依晴姐妹在大府用午饭,依晴婉言谢过,称还有些话要与娘亲说,带着乐晴告辞回到西院。
顺着抄手游廊往上房走,见一个穿着浅棕色衣裳的妇人从门里走出来,依晴和乐晴同时喊了声:“刘妈妈!”
刘妈妈被姐妹俩一左一右抓住手臂,欢喜得眼泪直流:“老奴真高兴!姑娘们都是有福之人!再见面时,大姑娘已是侯府的贵夫人,二姑娘越发出落得鲜亮动人,将来,也会像大姑娘一样得着位富贵夫婿!老奴……高兴啊!”
依晴鼻腔酸酸的,眼睛胀涩难受,她用自己的丝帕为刘妈妈擦拭眼泪,歉疚道:“对不起刘妈妈,你和刘伯、狗旺儿帮着我们母女仓促离开,我们却将你们一家留在那边!我心里一直在想,若是你们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有罪……”
刘妈妈赶紧抬手捂她的嘴,急声道:“不关你的事,不许往自己身上揽!这会折福的!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总是不记在心上!”
见刘妈妈又恢复原来本性,露出老母鸡护雏般的忧急情切模样,依晴和乐晴忍不住噗哧笑了,依晴道:
“妈妈,我以为你还会‘老奴老奴’下去呢!”
刘妈妈也忍不住笑:“你们啊,就是调皮,长不大似的!”
乐晴问道:“妈妈,刘伯和狗旺儿呢?他们也来了吗?”
刘妈妈笑着说:“今儿得老太太恩准,让我们过来拜见一下荣平侯夫人!”
新宅子已整理装修好,夏修和每天看着新崭崭的夏宅,心痒难奈,撺掇着夏金氏催促夏修平请人择了吉日先入伙,之后夏老太爷和夏金氏、夏修和三人先住进新家去住,夏修平和庞如雪带着乐晴和夏一鸣还在庞府西府住些日子,打算等官职定下来再搬过去。
刘妈妈一家人住在新宅子里,自是得听夏金氏的差遣吩咐,因此有此一说。
依晴对刘妈妈说道:“荣平侯夫人有什么好稀罕的?我都可以做!左右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拜见了,叫刘伯和狗旺儿进来一起吃饭吧!”
刘妈妈笑了:“你啊,还是这么个脾气,如今可不同在湖州,你做了侯夫人了,可不能再调皮!我没见着侯爷,却见过几次侯爷手下的那位杜爷,十分的和气爽朗,他告诉我说侯爷最疼宠少夫人!妈妈放心了!他为了你,做下这许多件事……都是极用心的,你也要好好待他!”
依晴无语,刘妈妈啊,你凭什么认为我没有“好好待他”?
此时乐晴亲自去把刘伯和狗旺领了进来,父子俩只是远远望着依晴傻笑,待走到近些,刘伯拉了狗旺一把,父子俩极有默契地扑通跪在地上,把乐晴吓了一跳,赶紧回身去拉狗旺,嚷道:
“不是跟你们说了么?都是自己人,弄这些虚礼做什么?姐姐不喜欢!”
依晴也急忙下阶去扶一把刘伯,连声说不要这样嘛。
庞如雪在里头听闻声音,抱着夏一鸣出来,含笑道:“刘伯,狗旺儿,不必拘礼,还像从前一样才好!”
说着让刘妈妈引他们父子进偏厅去坐,等会一起用饭。
老实巴交的刘伯不肯挪步,只望着刘妈妈道:“那是主子们坐的地方,咱们还是……”
庞如雪说:“如今你们一家都还在夏府当差,却都放了良,不再是奴婢身份,一起吃顿饭何妨?今天晴儿回来也想看看你们。若实在要按着规矩来,那就照老爷说的,分高矮两桌,你们一家坐着矮桌,这样总成了吧?”
刘伯听了,这才跟着刘妈妈进偏厅去坐着。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比较简单率直,狗旺故意磨蹭落在后头,见爹娘进了屋,两步就蹿到依晴身边,眉开眼笑喊了声:
“依晴姐姐!我好想你呢!”
依晴笑着伸手往他额门上弹了一下:“再跪下磕俩头我瞧瞧!”
狗旺儿摸着额头道:“我爹说见了侯夫人不下跪,会有官差拿板子打屁股,我敢不跪吗?”
乐晴乐得哈哈笑:“枉姐姐还夸你机灵,真真是个傻蛋!”
夏修平比平日早回来一个时辰,本以为侯爷女婿会来一同用午饭,结果没见着他人影,略显失落。
老爷既回来了,女婿又曾派人传话说他没空过来,午饭不必等他,庞如雪担心饿着刘伯和狗旺儿,便让摆上午饭。
住在新府宅那边的老太爷、老太太和三老爷夏修和没过来,派去请的人回话说:老太爷和三老爷逛街去了,老太太要守着新府,顺便训教那二十个刚买回来的小丫头,没空过来。
庞如雪听了无奈一笑,老太太就是爱管闲事,新买回的小丫头自有嬷嬷训教,她操的什么心哪?
只得让人送了酒菜过去,已近午时,想来老太爷和三老爷也快回府了,就让他们三人自己吃用吧。
小偏厅摆好两桌相同的饭菜,两家人各坐一桌,夏修平知道刘妈妈一家人在两个女儿心中的地位,自是不会轻视,和庞如雪频频招呼劝食,还要拿坛好酒来打开,被依晴劝阻,说刘伯一会还要赶车,不能喝酒!
夏修平想半天想不通,问庞如雪:“赶车不能喝酒?这哪里的规矩?”
依晴低头啃鸡翅,暗想自己这是脱线啦?忽然间把赶马车的当成汽车司机了!
吃完饭,夏修平送了一坛子好酒给刘伯带回去慢慢喝,刘伯倒没有推辞,连声说“谢谢老爷”,抱着酒先往前院去了。
依晴见刘妈妈带着狗旺也要走,便说道:“妈妈不是总跟在我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