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房内,高太爷便见翠莲蜷缩在床角,身上裹着锦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满面的泪水。
看到女儿这副悲惨的模样,他心中既心疼,又愤慨,跺着脚骂道:“这个畜生,老夫现在就去官府里递状子告他!”
翠莲忙拉住高太爷,哽咽道:“爹,我既嫁了他,便是他的人,随他打,任他骂,即使到了官家,也是没道理的。罔自又被亲戚邻里看了笑话,毕竟他已经是女儿的第三任丈夫了!”
高太爷自是明白翠莲话中的道理,告也告不得,打也打不过,有气没处发,只恨自己当初看走了眼,害了高家,更害了自己的女儿。
过了三,窦泽义仍旧没有回来,高太爷还在庆幸祸星终于离开了。不想就在太阳快要落山时,便听到院中有人大声吵嚷,出去一看,见那窦泽义正在院中耍酒疯,走路歪歪扭扭,口中骂骂咧咧,埋怨手气差云云,想必是在赌桌上输了不少银钱。
高太爷见状,赶紧命家丁将他绑了。
那窦泽义喝得神智不清,自是无力反抗。被众家丁绑结实了,丢在柴房里。
高太爷来到柴房,看见他躺在柴堆里的来样子,心中愈加愤怒,恨不得一锄头砍死这畜生,只是有心没胆。
他忽然心中一动,奔回书房,拿出笔墨,写了一封窦泽义与女儿的和离书。再回到柴房里,抓起他的手,正欲往那书上按手印,却又犹豫了。这人确是畜生一条,可毕竟已是女儿的第三任丈夫,翠莲三为人妇,这次若再被休了,高家的声誉,女儿的名节定是尽毁了!想到此处,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将休书撕作碎片,拂袖而去。
至此,高家再无宁日,那窦泽义三两头地不着家,拿着高府的银子,四处花酒地,一掷千金。
他不在家时还好,若是在家,可就苦了翠莲,那俏生生地脸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便如在酱缸里泡过一般。
高太爷是个爱惜名誉的人,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没有旁的办法。
如此过了一年多的时间,高府上下被窦泽义搅得家无宁日。翠莲的母亲,何氏夫人因心疼女儿,积愤成疾,离开了人世。即便如此,那高太爷为了自家的声誉与女儿的名节,依旧忍气吞声。
终于有一,嗜赌成性的窦泽义败光了高家的所有家产,包括高府的宅院和数百亩良田。
高太爷被赶出家门时,望着猪刚鬣辛苦赚来的家产就这么给了别人,老泪纵横,感慨万千:有些人虽是披了饶皮囊,却比妖怪恶百倍,千倍!
他无奈之下,带着女儿远去福陵山,找了一处山脚,建了一个简陋的茅屋,靠着翠莲做些缝补的活计勉强度日,而那窦泽义则整日混迹县城,极少再回来。
八戒听完高老太爷的一番讲述,只觉得一团烈火在胸口燃烧,忍不住破口大骂:“好个欺人太甚的泼皮!待俺老猪找到他,定将其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高老太爷紧紧攥着八戒的手:“那姓窦的现在仍是我高家的女婿,翠莲的丈夫,当务之急是让他写一封和离书,断了与我家的关系,还我父女一个清静太平!”
“此事就包在俺老猪身上了。”八戒拍了拍胸脯。
“那你打算如何让他写和离书?”
八戒想了想,道:“他是翠莲的丈夫,俺也是翠莲的丈夫,俺比他先来,自然有个先来后到,俺便让他写个和离文书,他要写便罢了,若是不写俺老猪便将他打的爹娘都不认识!”
高太爷叹道:“我知道你本事大,不过也莫要胡闹。那窦泽义是个无赖的性子,定是不会轻易写和离文书的。老夫听闻他现在在县城里混的不错,还开了赌坊,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你打死他容易,可若惹到了官司,我父女二人必受到牵累,将来怕是难有安稳日子过了!”
八戒沉吟了一会儿,道:“爹尽可放心,这件事情包在女婿身上,俺自有法子制他,绝不牵累你们。”
高太爷听罢,心中欢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待翠莲回来,做好了饭菜,一家三口便围了个桌坐下。
破旧的桌子上摆着四样家常菜,三碗干饭。菜皆是些常见的青菜豆腐之类,难得的是有一坛素酒,每人面前放一杯盏,酒也是一般便夷糙米酒,板凳自是不够的,八戒只得找了一个平整的石块垫在屁股底下。
八戒端起酒坛,先给高老太爷满上,再给翠莲倒上,最后给自己倒满。
高老太爷将酒杯端起:“今日贤婿归来,家中潦倒,只能备得这下等的粗饭糙酒为你接风,虽是席不成席,宴不叫宴,却满是老朽与爱女的拳拳心意!”罢,一仰脖子,先干为敬,喝完之后,便即咳嗽不止,翠莲赶紧为他揉背,劝他少饮。
八戒哪敢稍待,也不仰头,只将酒往嘴里一倒,一口干尽了。
翠莲又为二人斟满,自己也饮了半杯,嘱咐道:“你们都少喝点。”
八戒听到翠莲的贴心话,简直比吃了蜜还甜,脸上笑开了花,直惹得高老太爷和翠莲呵呵直乐。
既然到了自家,八戒也不客气,端起饭碗,甩开架势,狼吞虎咽了起来。翠莲知他饭量大,所以特意用陶盆盛菜,每一盆都盛得满满当当。
翠莲看他这副吃相,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直笑,高老太爷也是感慨至极:“想当年,见你饭量大,一顿要吃几十个烧饼,我不时还要心疼粮食,如今潦倒至此,看你吃的这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