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还没见过谁叩拜神像会磕六个头,趁三人还未走出庙门,马上出声:“这位大娘,且等一等”
妇人回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寸心,问:“夫人是在叫我?”
“正是”寸心上前几步,温逊有礼的说道“小女子同夫君初到贵地,见到这里祭祀龙王就跟上来看看。方才之事我实在是甚为不解,敢问大娘此地为何要六拜龙神?”
本来见寸心衣着华丽,还怕她会刁难自己,谁料她不过问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态度也颇为温和,于是抛开紧张柔声解释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流传一句话,神三、鬼四、龙王六,见到龙王磕六个头,保你一年风调雨顺,秋收存粮满满。”
妇人同寸心闲谈几句后,便告辞离开。
送别妇人后,寸心勉强维持的笑脸瞬间垮下来。心情五味杂陈,怪不得前世玉帝要治她姑父欺君之罪这的确是欺君,可惜不是他们一直以为的欺骗,而是对诸神的威严乒,说严重些便是犯上。是啊,回想前世种种,一个术士怎能轻易看破天机?一点雨数怎随意定成了死罪?一个凡臣也配梦中审讯龙王?
寸心想要防患于未然,却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处理。回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飒翼,苦笑道:“姑父一家这也太不小心了,虽然凡人常说山高皇帝远,可这对于神仙根本不适用。万一有心人借此事到玉帝面前参他一本,这明晃晃的僭越”
“别想了,既然到泾河岸边,不如去看个究竟。”飒翼不忍见她对此忧心忡忡,于是又不上一句“虽然这确实是可作文章的行为,但毕竟还什么都没发生,你也未免忧思太过。即便有人上报天庭,要是你姑父一家在此地香客众多,再加上亲友帮助,也不见得有何后果。”
寸心记得,当年泾河龙王死后,她姑姑用定颜珠把他的尸体锁住,终日在他身边枯坐。寸心也在珊瑚小筑感受过那种孤寂,即便有一个人可以供她思念,但心里透出的绝望却怎么也驱不散。那样的日子也不过数百年而已,可泾河龙后此生都要在对夫君的回忆中度过,岂不更加痛苦
既然三哥都能复生,这次姑父一家的苦难也一定能避免,寸心有了动力,伸手环上飒翼的臂弯“你说的对,我也好久没见过姑姑了,今天刚好去拜访一下”
不知她又想到什么,反正别再钻牛角尖就好。依照岳母所言怀孕的女人性情就是如此,只能多让着她了,飒翼对她笑了“走吧”
耀日神殿
灵来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清茶和几碟茶点,缓缓的走到书房门口,双手稳住托盘,肩膀使力顶开门扇。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机灵的向房内瞟去,看到那人一脸期待的回望,慌忙低头注意自己的裙摆,跨进屋内。可惜再抬头时那人已经收回目光,又恢复到面向桌前一脸冷峻的样子。灵来有些气馁,还是打起精神缓步走到桌前,轻轻把托盘放在桌上“师父”
昨日上午与听心拌嘴后,大金乌实在想不到什么话替自己辩解,最后导致听心抱着龙蛋负气而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等到下午留在神殿的金乌听到消息全围过来询问,搞得他威严扫地,只得把自己锁在书房。大金乌觉得,这帮不安好心的弟弟分明想看他的笑话,偏不让他们如愿。谁知道下午东海便派来使者对他致谢,言起龙蛋内的幼龙如今可以自己缓慢生长全赖他法力滋养,日后幼龙白日定会宴请酬谢于他云云
大金乌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听心以后不会再来了,不过他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一来,他认为听心是个守信的人,有什么话会当面说清;二来,他感觉她也并非对他无感。这不是他自作多情,相处两百余日来,二人之间已经多了一定的默契和淡淡的暧昧。拒他性格木衲还不善言词,但他就是觉得听心应该能感觉到他的心思,避而不见不该是她会做的事
于是大金乌一早坐到书房内,静静的等着听心如往常一样到来,结果呆坐了半日只等到灵来,他很是失望,连带对她没有好脸。虽然这小丫头悟性不错,也虚心学习。可她是那个讨厌的孔雀送来的管家,拒已经拜他为师,但是大金乌就是对她无感。看到她把托盘放下,马上吩咐道:“你的功法修炼的还可以,不过不能松懈,还要加紧练习,不要以为每天送东西过来就可以偷懒”
大金乌还要继续说教就被灵来猛然抬头瞪向她的眼神惊得一楞,后面的话驹忘了。灵来见他不说话了,心里更加气愤,又是这样,对着龙公主就努力找话题逗人家开心,对她就只有教训,凭什么?于是想都没想就开口:“师父你就别等了,东海的意思很明显,龙公主不会来了。”说完觉得自己语气不对,又放低调门“难道灵来对师父的心意你都不知道?”
方才大金乌是愣住,现在就是吓傻了。她的心意?难道是每天送来的茶水点心?目光忍不住向托盘上移去,他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一直以为那是徒弟孝顺师父,或者是为了不练功想到的遮掩之法。大金乌很快镇定下来,清了清嗓,表情更加严肃:“你还小,懂什么?我做神仙快一万年了,见的比你多,你这不过是对我的崇拜罢了。你别有什么杂念,把功法练好才是正事,看来我以后也不适合教导你,你下午去十弟那里报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