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玉儿你误会了……”杜月蓉着急替蒋氏和孟敏姝分辨,这当口可不能让孟琳对大房生了嫌隙,否则她和表姐的谋划就都落空了!
“误会什么?事实如此,大伯母要求我每天去绣房替大姐姐绣嫁妆,孟府里谁人不知?”
玉姝打断杜月蓉,继续道:“若论姐妹情,也不至于将我当苦役日夜不停劳作,静姝、慧姝也是姐妹,怎么不用她们帮忙?很明显,大伯母就是看我这个三房侄女软弱好欺,还是那句话,欺负我就是看不起我父亲!杜表姑娘,你也不必多费口舌了,左右说出来的尽是假话!都知道你是大伯母的表妹,你只会帮着大房瞧不上我们三房。”
杜月蓉这些日子正极力接近孟琳,变着法子追捧讨好,这位孟三爷也知情识趣逐渐入套,眼见好事将成,怎肯让孟玉姝几句话给破坏掉?她红着眼睛看向孟琳,娇娇弱弱道:“不是这样的!三表哥你听我说,一定要相信我啊……”
孟琳抬起手制止了她,脸色铁青,倒是还很注意保持住他的君子风度,冷冷说道:“不必说了!我会找大老爷谈谈,以后我们三房的事都不再劳烦大嫂。你们,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最后一句突兀地拔高音量怒喝,即便孟琳是个斯文人,这样子也挺吓人的,孟敏姝一伙争先恐后夺门而出,跑得飞快。
杜月蓉却没跑,含着两泡眼泪站在原地楚楚可怜望着孟琳,男人多数都会怜惜弱小,孟琳倒也不例外,看着杜月蓉这副样子便缓了脸色,换一副温和语气道:“杜表妹先去吧。”
杜月蓉这才吸了吸气,低首敛眉温顺地屈膝行了个礼,以丝帕半遮面快步走出门去。
孟琳目送她袅袅娜娜走下廊前台阶,这才转回身去坐下。
玉姝:“……”
垂眸自嘲一笑,看来埋的那根刺只算成功了一半,孟琳心里对大房对蒋氏是不可能再像前世那样亲和信任了,但对杜月蓉的态度却不受影响,依然暧昧着呢。
不过这样才正好,玉姝可不想孟琳真的疏远推拒了杜月蓉。
那样的话,就没有了后续许多事情,那还怎么玩?
屋里安静下来,雪梨、樱桃和石榴知道三老爷有话与自家姑娘谈说,重新上了茶点之后,也都退了出去。
孟琳喝了盏热茶,又恢复一派儒雅温文,父女俩相对而坐,隔着圆桌彼此打量两眼,玉姝沉默着,孟琳便叹了口气道:“近段你娘身子不好,爹爹忙于应付公事,疏忽了你……让你吃苦头受委屈了,是爹娘的错!也实在没想到你大伯母会如此过份,真是岂有此理,白白辜负我的信任!”
玉姝听他一番话里竟提都没提到妹妹云姝,已生出不满,再听他后面的这些纯属蒙混搪塞的理由,内心的感受真是难以言表,愤怒、难过什么的都已谈不上,只为母亲和妹妹不值,失望绝望到了极点,觉得“父亲”一词之于她,从此代表的只是麻木不仁、冰冷无情,再无其他了。
玉姝也轻吐出一口气,淡声道:“时间不等人,父亲要谈什么快请说,说完了还得去寿安堂请安!”
“不必着急,你祖父祖母那里,有我。”孟琳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玉姝:“玉儿,你……为父怎么觉得从昨夜到今天,你的变化太大了,这样不太好吧?你一向性情温和娴静,知进退守礼节,友爱兄弟姐妹、对长辈极其敬重,从不会大声说话、当面指谪,那才是大家闺秀的横模样,可如今……”
“如今我这样,父亲觉得不好吗?我倒觉得挺好啊!”
玉姝和孟琳对视着,说道:“这次我‘病’了一场,又经历母亲险些饿死之事,加之妹妹也不见了,被吓坏了,这心里、脑子里就忍不住想了很多很多——父亲公务太忙,难免会‘疏忽’妻女,可一次‘疏忽’就有如此大的影响和伤害,我怕了,再也不想沦落到那种地步!所以我必须改变,变强悍才能自保!”
玉姝说完,孟琳的脸色已白了几分,嘴唇紧抿,端拿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将茶杯轻轻放下,尽量以平稳的语气道:
“玉儿,不许乱说话。昨夜我追究过了,你母亲那里,确实是婢女偷懒,并非有意为之,你不要多想!你是孟家千金小姐,有祖父、祖母百般疼惜,父母做依仗,遇到任何难事只管找为父,一切有为父做主,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无需费神考虑自保!”
“父亲,你教过我读书,曾夸赞我脑子聪明,很多事情我不深思则已,稍一认真去想,便都能想明白。你也认为我长大了该懂事了,那就不要再当我是小孩,不必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你要与我谈什么呢?”
玉姝看向窗外,不是她不耐烦,太阳都已升起老高了,现如今该关心的不是请安迟到,而是一会要被晒着了怎么办。
孟琳闭了闭眼,内心懊恼和后悔纷乱掺杂,知道有些事情他已无法描补回来,可一向乖巧温顺的女儿竟变成这样,不再相信父亲了,他还是不能接受,莫名心痛。
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问柳氏的下落,其它的,暂时放过一边吧。
“玉儿,昨夜为父连夜去拜访了几位柳家故友,都没有你母亲的消息,你实话说,你母亲到底去了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听母亲说过:柳府因罪没落,罪名太大,怕牵连亲友,她不会轻易去相烦,若有需要,至多寻一寻放了身契的旧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