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倾歌又喂过来一口面条。
季亦承不动声色的把手按在椅子上,手背上青筋暴突,撑住自己有些不受控制而微微发颤的身体,至少不倒下去。
“季亦承,吃不下了吗”她轻声叫他,眼睛里含着灿烂的笑,可是,视线恍惚中,他好像看见她眸底有什么在闪烁。
“嗯。”季亦承晃了晃脑袋,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不断的滚下来,更努力的扬起嘴角,扯开一抹微笑,沙哑的声音更低了,“好像已经吃饱了。”
“你说你要吃完的。”
“那我等会儿再接着吃”话音落尽的时候,“砰”一声清脆的碎响,乍然惊起。
精致的瓷碗直直掉在了地板上,破碎的瓷片四溅,还剩了一半的面条散了一地。
景倾歌紧紧的抱着倒在肩膀上的男人,浑身发抖,掌心里触及的冰凉几乎冻伤了她的手。
“啪嗒”,眸底闪烁的晶莹骤然落下,她死死咬紧的唇齿间发出一声哀戚的哭泣,“季亦承”
季亦承又被送去实验室了,而且开始出现意识不清的症状。
景倾歌走到餐桌旁,缓缓的蹲下身子,伸手去拾刚刚砸碎的瓷片。
“小心。”一声惊呼,景倾歌的手被捉住了,抬头,只见艾浅浅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小可爱,这里等会儿妈咪来收拾,我们去客厅里休息一下。”
景倾歌摇了摇头,很平静的说,“没事,妈咪,我一会儿就收好了。”
她又挣开了手,捡起了一块瓷片,放在刚刚抚过他脸颊的手掌心里。
“小可爱”艾浅浅还想说什么,季天沫扬手阻拦了,眉心微拧,摆了摆头,示意随倾歌去,这个时候或许做些什么能够让她心里好受一些,气氛太压抑了,好像连空气都变得难过起来,随着呼吸进入身体。
于是,大家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没有人再上前阻止。
景倾歌蹲在餐桌的桌角,就那么小小的一只,好像一阵风过来就能吹倒了似的。
她又拾起一块碎片,眼睛里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掉出来,蔓延着疼痛,不断的吞噬着她。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几乎疼了整整一夜,根本就没有办法入睡,脊背上冒出的冷汗甚至把睡衣都浸湿了,却自始至终紧紧抱着她,动都没动一下,生怕惊扰了她的睡梦。
他以为她没有看见吗,帮他刮胡子的时候他躲在身侧一直死死攥紧的拳头,她都看见了,从楼梯上下来,几乎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微微颤晃一下。
季亦承,一定很疼吧,一定很疼吧却还死死强忍着,和她嬉皮笑脸到现在,故意逗她笑,让她开心。
刚刚她喂他吃面的时候,其实她知道他已经疼得连张嘴都觉得困难了,却还硬撑着一口接一口的咽下去,就是因为他答应她要吃完的。
终究,还是没能吃完。
而且也没办法接着再继续吃了,碗已经打碎了,泼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