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菱和孟倩云一同回了主帐,果不其然,皇甫祉将圣旨递与亦菱,“这已经是第三份圣旨了,三哥一直压着你失踪的消息,一是怕军心不稳,二是怕有心人添油加醋地传到朝廷那儿去。如今你回来了,自己定夺吧。”
亦菱拿着圣旨,看了又看,冷不防抬头对上容卿的视线,他眼眸漆黑一片,看不出一丝情绪,表情依旧是从容淡然,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如果换做从前,亦菱或许真的不会听从圣旨,有句话说得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可能真的就这么把圣旨往边上一扔,然后继续率军乘胜追击去了,但如今,她一想到打仗,眼前便会浮现出珍儿和她哥哥的样子,还有那几个镇子的场景,这仗还真是打不下去了。
亦菱问皇甫祉:“三哥,谎报军情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皇甫祉摇了摇头,“没有进展,曹将军还在调查。”
亦菱把圣旨一卷,当机立断,下了三道命令:第一,李沐云率一万大军驻守南尚庄,李沐阳率五万大军驻守柳州城,以防云国再度发起战事;第二,曹沅加快彻查谎报军情一事,务必在大军返回怀远之前查清;第三,其余大军随她返回怀远待命。
此令一出,全体人员立即开始行动,亦菱回到自己的营帐中,飞鸽传书给濯玉宫弟子静儿,命她调查荆紫芊的下落。
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南尚庄,向东而去,几日后到达了柳州城,并在柳州城外暂时安营扎寨。一切安排停当后,亦菱和皇甫祉率几十名亲兵,亲自去了一趟李桥镇,找到了当时暂且安葬岳悠然和赵子安尸身的地方,并将二人的棺?k运了回来。
回到柳州城的那天,天色灰蒙蒙的,似乎是要下雨,却又未下,亦菱刚踏进州府衙,曹沅便迎了上来,“将军,谎报军情一事似乎有了一些眉目。”
亦菱闻言心中一阵惊喜,略微驱散了近日来因去接回岳悠然、赵子安二人棺?k而产生的伤感情绪,“具体是怎么回事?”
曹沅看看四周,没有他人,便凑近亦菱,小声道:“末将怀疑一个人。”
“谁?”亦菱也压低声音,神色凝重起来。
“陈格。”
亦菱心中“咯噔”一下,曹沅怀疑的人与她之前怀疑的人竟不谋而合。“理由呢?”亦菱追问道,心中急切地想要知道曹沅这么怀疑的原因。
曹沅道:“之前末将只是猜测,因为调查了许久,都没有头绪,但末将想三次军报,派出的传信兵都是末将的属下或者是陈将军的亲信,末将的亲信是绝对不可能出问题的,那么就只有陈将军的手下了,所以末将开始怀疑陈将军的手下有奸细,又或者是陈将军本身便是奸细。”
亦菱蹙起眉,曹沅顿了顿,又道:“现在有证据了,前几日有士兵在柳州城附近的官道旁边的林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正是末将派去送第二份捷报的传信兵,是末将的亲信,在他的尸体附近发现了这个。”曹沅将一个东西递与亦菱,亦菱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木制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陈”字,显然为陈格手下之物。
曹沅又补充道:“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证明陈将军就是谎报军情的奸细,也有可能是有人陷害陈将军。”
亦菱不置可否,将手中的腰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此时她心中十分清楚,这遗落在传信兵尸身旁边的腰牌不会是为了陷害陈格的,这一切迹象都与她之前所观察到或者了解到的情况相吻合,真正的奸细显而易见。亦菱将腰牌收入袖中,问道:“这件事陈格是否知道?”
曹沅低声道:“末将隐瞒了此事,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陈将军。”
亦菱点点头,又问:“那传信兵的尸身在哪里?”
“就停放在北边的义庄里,将军要去看看么?”
亦菱起先摇摇头,随即顿了一下,又点头道:“我去看一下,你叫上所有将领,一并来义庄,包括陈将军。”
曹沅面露诧异,但还是领命去了。
州府衙北义庄内的长几上盖着一块儿白布,亦菱走上前,掀开白布,只见尸身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刀伤,她从怀中掏出却尘的瓶子,倒出一粒毒药,隔着白布用手碾成粉末,然后在心中暗道一句对不住了,随后将却尘的粉末撒在尸身的伤口上,不一会儿,那伤口处便迅速溃烂,青紫色也从伤口四周逐渐蔓延至周身。
亦菱刚将白布盖好,众将领便走了进来,包括曹沅、陈格等人,李沐阳因为要驻守柳州城,所以也在,皇甫祉和孟倩云也来了,随后容卿、洛沉碧和惠州刺史张译也跟了进来,几人看到长几上盖着的白布,都微微露出不解的神色。陈格也扫了一眼盖着白布的尸身,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别开了眼,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曹沅,这一切细微的神情都被亦菱看在了眼中。
张译不禁问道:“赵将军把众人请到义庄来,这是要做什么?”
亦菱对张译微微一笑:“不瞒张大人,本将军已经查出了军中的内奸。”
“哦?”皇甫祉几乎跟张译同时哦了一声,曹沅和李沐阳更是面露喜色。
陈格在一旁并未做声,只是看着白布的一角,若有所思。
亦菱“唰”地一下掀开尸身上的白布,众人见状皆是一惊。容卿和洛沉碧看到尸身后皆露出诧异的神色,孟倩云看到后更是惊讶,显然他们三人都看出这尸身染了毒药却尘。孟倩云惊讶道:“七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