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骑着黑马在林中不停地穿梭着奔跑着,茂密的枝叶遮住了暗淡的月光,使整片林子显得更加阴森。或许是林中树木太多,黑马的速度慢了下来,怜月也趴在马背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天亮了,阳光努力地透过那茂密的枝叶,想给这阴森的地带带来一点温暖一点光明。
怜月醒来,直起身,揉揉眼睛,待她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时,不禁大叫出来。然而叫声消失后,周围仍然是死一般的沉寂,甚至没有一丝风来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凭借那勉强透过枝叶的一丝光亮,可以看到林间空地上堆满了白骨,有的尚具人形,有的早已松散,残缺不全,惨白的骨与翠绿的枝叶形成强烈的反差,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怜月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再叫出声来。怜月想哭,双眼已经开始模糊,她逼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逼着自己,瞪大眼睛,去直视那些扭曲的狰狞的骷髅,她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那只是一些不会动的死物罢了。
血,顺着手指流下,流入衣袖之中。口中的血腥味儿让怜月回过神儿来。似乎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黑马载着怜月向林子的更深处奔去。
夜晚,怜月又宿在了马背上。
第二日,天亮后又不知走了多久,怜月发现黑马有点儿不大对劲儿,有点儿椅,步子有些不稳。接着,借着那透过枝叶的阳光,怜月发现那些白骨并非是纯粹的白,而是有点儿发青。
有毒?!怜月不禁一惊,这些误入林子的人也许就是中毒死的。那就要快点儿走出这林子,要不就会变成林中的一堆白骨。
怜月用尽力气一拍黑马,黑马又奔跑起来。
第三日,黑马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怜月含泪轻抚马背后,独自踏上了走出密林的征途……
越往林子的深处走,周围就越安静得让人发怵,而白骨却越来越少。许是大多数误入林子的人还未走到这里就毒发身亡了吧。思及此,怜月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第四日,怜月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忽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没站稳,跌在了地上。怜月挣扎着站起来,却感到一阵晕眩,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怜月苦笑,自己怕是中毒已深,手臂上的皮自昨日起就有成块儿脱落的迹象,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渐渐地腐烂,化为这林中的一具白骨。
怜月抬起头,惊奇地发现头顶上是一小片蓝天,原来自己来到了林中的一处空地,这里已经没有了白骨,看来还不曾有人活着撑到这里。
天空浮现出母妃和父皇的面容,怜月湿了眼眶。耳边又响起二皇兄的声音。
“月儿别怕,来,跟着二皇兄走!”
“月儿,抓紧了,快走!越远越好!”
“那二皇兄你呢?”
“二皇兄还有事,不能走,你快走!别停下!”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跌落在土里。
虽然她只有七岁,但从小生长在皇家,她又怎能不知这个中缘由。她又怎能不知二皇兄不和她一起走,只是为了牵住那些黑衣杀手,为她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她又怎能不知道杜皇后恨母妃,恨二皇兄,更恨父皇,并且一直在为大皇兄夺仁位做准备。
也不知道父皇、母妃和二皇兄现在怎么样了。
怜月看着头顶那一小片湛蓝的天空,眼神忽然坚定起来。
不行,一定要活下去c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能轻言放弃?不能死,绝不能死,一定不能就这样死!
不,绝不——!
怜月忽然大喊出声来。
手指深深地抠进泥土中,一分分收紧。
不能死……不能死……
怜月咬着牙向前爬着。
不能死……不能死……
地上,怜月爬过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最后,她还是失去了知觉。
林子的另一边,两个身着素衣白沙蒙面的女子施展着轻功向林子深处飞来。
“大师姐,方才的声音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么?”
“应该没错。”女子微微点了点头,速度丝毫未减。
“会是那个孩子吗?”
“希望是吧。”
前方出现了一处空地,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是怜月。
两位女子在怜月旁边轻轻落地,带起一阵风,衣袂翩翩,可惜怜月昏迷着,没能看到这两个如仙人一般的女子是怎样出现在她面前的。
被称为大师姐的女子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怜月口中,运功使其咽下,然后细细地打量怜月的眉眼,末了,视线停留在怜月的脖子上,那里有一根缠着金线的雕花红绦,伸手拉嘴绦,轻轻一拽,从怜月的衣襟里滑出一枚玉佩,轻轻拿起来看了看,玉佩的一面雕着一只凰,右面刻着“亦菱”两个字,女子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欣喜与释然,把玉佩重新放入怜月怀中。
“七妹,就是这个孩子。”
“太好了,真是天不绝夏啊!”
“是啊,”女子看向空地边缘通向林子另一端的一条小路,喃喃道,“也许是她的先祖冥冥之中在保佑她呢。”
女子轻轻地抱起怜月,两个人轻点地,飞离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