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辉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春卉那丫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服侍。
沈清韵将已经睡熟的平哥儿放回他自己的房间,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外衣换上家常的衣服。
沈嬷嬷从外面端进一盆水来给沈清韵擦洗,并告诉她晚膳准备好了。
“今天我回娘家,晚上老爷应该会过来用饭,等老爷来了再开饭吧。”
沈清韵一边擦洗着手脸一边又问道:“怎么不见春卉那丫头出来伺候?”
沈嬷嬷摇摇头,正打着帘子准备进屋的夏乔听到夫人的问话,忙道:“奴婢刚刚给她送糕点过去,看她趴在床上,说是今天在花园里被春姨娘给打了,现在还下不了床呢,她让奴婢向夫人告个假。”
沈清韵擦洗的手明显一顿,过了会才对夏乔道:“咱们才出去大半日,她怎么就被打了?你去把蓝溪叫来。”
蓝溪、暖珠、玉锦、烟瑟是沈清韵院子里的四个二等丫鬟。虽不像春卉、夏乔两个一等丫鬟一样贴身伺候沈清韵,但是也管着院里的其它小丫鬟。四人中蓝溪又是最沉稳的。
沈清韵坐在桌前喝着手中的清茶,听一旁的蓝溪讲述着今日白天发生的事。
原来,沈清韵带着沈嬷嬷和夏乔走后,春卉想着沈清韵临走前交代将府里大库房里前几天布庄上新送来的几批上好棉布拿出来做寝衣的事,并叫上蓝溪一起去拿布料。
谁知等她们拿好布料经过花园的时候碰到了正在花园散步的春通房和她的贴身婢女翠屏。
本来两人想着,请个安就过去了。谁知春通房先是看上了春卉手里的布料,春卉脾气暴躁不仅不给还说这是府外的布庄孝敬夫人的,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这句话让春通房彻底生气了,打了春卉两个巴掌,还说春卉的名字里也有个“春”字,犯避讳,要让春卉改名。
春卉不肯,春姨娘就说春卉冲撞了自己,叫来几个粗使的婆子按着春卉打了一顿板子。
“她说打就打呀,我不在家,不是还有金玉苑的吗?”沈清韵恨铁不成钢道。
她院里的丫头岂是别人说打就能打的。
“奴婢本来是打算去金玉苑求慧姨娘出面,但是翠屏看到奴婢要走,硬是拽着奴婢不放。不过奴婢看到容姨娘远远地看了一会,也没过来。”蓝溪愤愤地道。
平时夫人对金玉苑的两位姨娘都不错,结果容姨娘居然眼睁睁看着夫人院里的丫头挨打。
“这两日雅姐儿的身子又不大好,慧姨娘已经几天没出院子门了。只是这容姨娘也太……”沈嬷嬷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给春卉找个大夫,让她今天好好躺着,明日一早来伺候我和老爷用早膳。”沈清韵对蓝溪道。
很快李璋锐就从外面回来了,两人一起用了饭。饭后沈清韵向他说了宫中的事,以及父亲的提醒。两人一致决定要管好府里的主子奴才,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别人抓住把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春卉拖着肿的老高的屁股来伺候。
“春……秋菊,你帮老爷把箱子里那件新做的冬衣拿来。”
春卉一瘸一拐地到箱子边将衣服拿了出来。
“天气越来越冷,我给老爷做了件冬衣,老爷试试喜不喜欢。以后老爷出门还是要多穿点,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用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这个时候也不怕。”
沈清韵边说边为李璋锐整理着衣摆。
李璋锐正享受着妻子的关怀,一转头,看到春卉一瘸一拐地走开,问道:“我记得你这个丫头叫做春卉的呀,怎么改名了呀?”
沈清韵一脸无奈地道:“这丫头爹娘起的名字不好。昨天还因为名字里的‘春’字犯了春通房的避讳,挨了一顿打呢。我想着我身边的丫头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叫什么。可春通房以前毕竟是满春院的名人,认识春通房的人肯定很多,所以我身边的丫头改名就改名吧。”
沈清韵笑笑又道:“本来打算改成秋卉得了,可是一想,‘卉’字又与慧姨娘的名字同音了。这次‘春’字改了,索性‘卉’字也改了吧。以前慧姨娘不在意,这次要是只改‘春’不改‘卉’,说不过去。”
“我还想着让沈嬷嬷把府里、族里的主子名字整理整理,把府里下人名字都改改,也不至于下次冲撞了谁。”
“无理取闹!”李璋锐怒道。
本来听沈清韵提到春通房的名声在外,李璋锐想到春通房的出身,心中就憋气。虽说不是卖身的,但是那种地方出来的,难免和客人嬉笑打骂。此时又听着要将府里的下人都改名,心中更是窝火。
“她还以为自己是哪家的金枝玉叶不成,还娇贵起来了。蠢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说完,李璋锐又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春卉道:“你不用改名了,你改名夫人叫着也不习惯,以后还是叫春卉,春通房要是觉得你的‘春’字冲撞了她,那就让她用‘蠢’,愚蠢的蠢。”
春卉连声应是,心中不免佩服夫人的手段,短短几句话,把这件事完美解决了。
李璋锐发了一通火,又转身对身旁的沈清韵道:“你这个主母也太软弱了!一个通房奴才就让她蹬鼻子上脸了,该整治的时候还是要整治的。”
“我倒是想强硬,就怕老爷心疼。这府里谁不知道,老爷最近最宠的就是这春通房,还打算趁着过年让她升姨娘呢,我哪敢去动老爷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