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开这里吗?”,黑暗中悠悠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又恢复一片寂静。
“你这样下可是要输的”,云娘抬起头看他,“那就输吧”,男人没管,依旧按着原来的步骤下棋,两人又来回几子,云娘哑然,“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故弄玄虚的手段了?”重深笑笑,“这叫兵不厌诈”,男人温柔地看着她,这冬季里的萧条都似被他给软化了,“你这张脸真是好看”,云娘调侃似地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皮肤也很好,肤如凝脂很适合你”,重深看她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伸手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抓下来,然后将一块暖玉放进她的手心,云娘握住玉佩,温暖源源不断地传入手心,“你什么时候温的?”,“一直温着,把窗关上吧,雪又大了”,她还没来的及反应,他就把窗户关上了,云娘托着腮看他挺拔的身姿,不由感概,这些日子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以为他们会这样过一辈子,“如果,我们都是凡人,那此刻一定很幸福”,重深听了她的话微微顿了顿,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云娘低下头给他倒了一杯茶,又递了一本书给他,“你的声音好听,你念给我听”,顺其自然地接过书,然后开始念了起来,云娘吃了一颗蜜枣,又喝了一口热茶,“你猜那人是谁?”云娘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重深停下来,给她拿了一张毯子盖上,“不认识”,替她掖了掖被角,又拿起书坐了回去,“你不担心?”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我担心你”,其实她只是想问如果那个人找他怎么办,不过他这答非所问她听了挺舒服的,“云木云水最好给他们换个隐蔽的地方”,这两个天地之灵以前这样倒没事,但现在那人不知是敌是友,他们又身怀异禀,最好还是先躲一躲。云娘听了倒没什么反应,“没事的,没人动得了他们”,似乎夸大其词的话在他听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他虽然看不出她的修为,但他知道她不是一般人,甚至可能自己配不上她,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她不介意,他自然以她为首。
时间慢慢流逝,房间里清朗的声音还在继续,屋子中炭盆里的炭烧的正旺,驱走了屋子里的寒气,屋子外头风还在不停地吹,枝头的雪偶尔倾倒的声音清晰可闻,重深轻轻地将书放下,将脸上的一缕头发挽到她的耳后,双手交叠覆在随呼吸时而起伏的腹部上头,双眉自然舒展,嘴唇红润小巧,重深有些发热,用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慢慢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好像热了些,躺着的人脸上薄红,衬得眼角的胭脂痣暗淡了一些。
华灯初上,这些天连着下了大雪,云娘都没出过门,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天气冷的苑里的生意都少了许多,她再醒过来的时候重深已经提了饭菜在门外了,她拿起衣架上的羊毛斗篷披在身上,打开门的瞬间,风夹杂着雪从门缝涌入,男人赶紧从她的正前方走了进去,用身体挡住了外面的风雪,又反手将门关上,云娘看他身上落了雪,赶紧拿帕子给他扫了扫,“明天我让人在门外挂个帘子,这样出入也方便些”,他转头看了眼被关上的门,没说什么,“快吃吧,一会就凉了”,云娘看他拿出了两副碗筷,拿过自己的碗开始吃起来,食不言寝不语,重深偶尔给她夹一筷子菜,两人这顿饭吃的安静温馨。云娘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重深看她吃饱了,提议两人下棋,“我和你下棋总是十输六,没意思”,云娘无聊地抚了抚袖子,“要不你还给我念书?”重深宠溺的笑了笑,“好”,《山海经》的内容被微微低沉地声音念出来,云娘被这声音弄的有些恍惚,又想起白天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来,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就笑出声来,“笑什么?”云娘收了笑,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靠着背后的腰枕,“没什么,再过个十来天就是凡人的春节了,应该热闹”,重深看了眼她,她低着头抱着暖炉,看不见她的神色,“会的,有孩子会热闹些”,“你喜欢孩子吗?”,她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喜欢闹腾的,“一般吧,你喜欢就好”,云娘笑了笑,没再问了,屋子里低沉地声音又散开来,是又一篇故事。
我不喜欢什么,我只喜欢你。
“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鹿蜀,是杻阳山上的异兽,根据书中记载,它的形状像马,白头、红尾、通身是像老虎一样的斑纹,鸣叫的声音就像是唱歌一样好听。“怎么了?”,“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云娘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这种异兽现在几乎绝迹了,因为佩戴能繁荣子嗣,人们就大肆捕杀,你见过它们吗?它们很漂亮,声音就像美妙的乐曲一样动听”,“我见过,在我几百岁的时候”,云娘没想到他见过,不过那时候他才几百岁,云娘喃喃,“是吗?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见过它们了”,云娘想起自己刚从混沌中出来的时候不过是个十岁模样的小女孩,那时候还没有人,妖,魔,仙,天地宁静美好,自己身后时常跟着一群鹿蜀,只可惜时光荏苒,她再睡一觉起来,这天地已经变样了。“天色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云娘也觉得有些疲惫,送走了重深关上了房门就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