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时候,桑玉关注的那块田家的桑园终于有了消息,因着如今田家内裂,那桑园虽是田家绣坊的根本,也免不了得了个被贱卖的下场。
要说这田老爷子,年轻时也就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后来手里存了点钱,便盘下了一个铺子,做点绣品布料的小本买卖。他为人厚实中道,又不斤斤计较,生意倒是越做越好,再后来更是买下了大同村的六百亩地全种了桑树,又雇用大同村的村民们养蚕织布,这生意更是越多越大。
到了晚年,田家绣坊也成了家喻户晓的存在了。
只是,他那些子孙后代不是省事的。又没有吃过苦,只知道挥霍。他家里好了起来后,又把几个弟弟接到了京中。
他这一死,财产之争就如火如荼了。
别的财产都分好了。最难的,就是这片桑园了。
人这么多,怎么分?
田家的子孙都是些不成器的,也都不会做生意,那片桑园虽然价值不菲,可于他们而言,却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商量到最后,竟是要把那桑园卖出去,好分银子。
只是,这消息是都放出去了。来买的人也多,就是李家明家等有名的纺织刺绣世家也都想把那桑园概入囊。
田家自然是想要多卖些银子的,喊的价钱也是极高。只是如今,谁不知道田家垮了。没有了主事人,谁还把田家当回事,这世间,锦上添花的多,落井下石的更多。
想要那桑园,却不愿意多出银子。只把那价钱往泥里踩。只有田家喊价的两三成了。
便是这样,还不满意。还想让田家把那大同村做工的村民的契书白白拿了。
田家虽然喜欢银子,可到底还是不愿意亏太多。只想着再商量了做决定。
那些大家也不紧张,只等着。反正那田家的桑园也是卖不了好价钱的。再说,都过年了,要买,也要年后了。
桑玉想要那片桑园。很想要。
闲来无事的时候,她让叶雨雇了马车,请了那卖花的王大伯领自己去看看那大同村的桑园。
如今正是寒冬,顺着王大伯手指的方向,只看得一大片白茫茫的空地。那空地上大片大片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桑树似乎睡着了。
桑玉也忍不住心惊。却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那桑园买到手里。
这古代也跟现代一样的,固定资产才是最重要的。便是她以后赚不到钱,这么大一片地。租出去也够她吃一辈子了。
桑玉越看那桑园越觉得满意。
只是心里也有些担心,会不会太贵。
王大伯双手插进袖子里,呼出一口白气,道,“听村里人说。那田家的老大说了,这桑园呀,非三万两银子不卖呢。只是呀,如今谁不知道田家垮了,明家是出得最高的,也只愿意出一万两。那李家。只愿意出七千两,还想着要了大同村的村民们的做工的契书呢。可惜呀,这田老爷子可是有名的大善人呢。这大冬天的,每年都会开了粥棚施粥呢,他这一走呀,大半辈子挣下来的家业就垮了哦。唉。”
桑玉点点头,却没有说话。那王大伯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小女娃子会有那么多钱买这桑园。只当她是听别人说的觉得好玩儿就来看看。
“王大伯,田家把这桑园卖掉了。那大同村的村民可怎么办呢?”
桑玉想起王大伯说过,这大同村的村民可都是指着这桑园做点儿伙计,赚点儿零用钱的。每年地里面虽然能产粮食,可这比不上现代那杂交水稻,每年产的粮食交了赋税,就只够一家人勉强嚼用过去了。要想吃点儿干饭白面馍馍,还得等到过节的时候。
除了能卖点儿菜,或是卖点儿手工做的东西,却是没有什么进项了。
这桑园若是没有了,大同村的村民日子可就苦了啊。
田家卖桑园,大同村的村民也来闹过好多次,可是,桑园是人家的,你再有意见,那还是人家的,人家爱怎么着怎么着。你也管不着。
到底还是做了些无用功。
果不其然,王大伯一听,就皱了眉了。
“唉,可不是愁死人吗?我那岳家就是这大同村的,就指着这桑园能赚点儿碎银子,如今一家老小,天天都在屋里唉声叹气的,都快要过年了,整个村子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连年货都没买。唉,这也难怪,以后的日子都说不准了,哪还有那个闲钱去买年货呀。”
桑玉想了想,又问道,“不是说那大同村的村民签了契书的,每年年末都会分红吗?总要把今年过去了才好啊。”
“可不是吗?以前每年都是要分红的,虽不多,一家也就几两银子。每年都欢欢喜喜的过年。只是如今田老爷子走了,田家人只顾着争产业,哪里还想得起分红,再说了,分红也是钱呀,他们恨不得把钱都抓到手里,哪里会分给你。村里也叫了人去问,可每次都被打出来。打伤了,自己还得贴医药费看大夫,也没有人再去了。”
王大伯一说起那田家只觉得有叹不完的气。
桑玉也不再说话,只皱着眉看着那一大片桑园,她的衣服上落了厚厚的积雪。那王大伯也在雪里占了好半天,冷得直发抖。桑玉叹了口气,也没有说什么。便上了马车。
回到家,桑玉便进了屋子,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香樟的木盒子,那盒子上套着一把精细的小铜锁,桑玉拿了钥匙,把那锁打开,盒子里,是一叠子的纸。
却不是普通的纸。
她捧着盒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