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饯别宴,少年们来得很准时,一个个锦袍玉带,风姿隽秀,往宴宾楼前一站,惹得周遭百姓频频侧目。
薛银欢和叶翎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方便出席这种场合,俩人都没来。
薛家那头便只云淮带着薛炎过来,叶嵘跟他们一块儿。
赵熙和宋元宝最后到。
刚上楼,叶嵘见到他就是一声冷哼。
宋元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哪个大老爷们儿还记隔夜仇的,叶三公子,这么多人呢,您给自个留点儿面子吧?”
叶嵘:“滚!”
赵熙在主位落座,给宋元宝递了个眼色,宋元宝立刻乖乖到自己的席面上坐好。
菜色是赵熙早上让三宝公公拟好送到宴宾楼来的,厨子们掐准了时辰,少年们才落座不多时,酒楼小厮就进进出出开始摆席。
有佳肴,自然就有美酒。
赵熙自带了宫廷御酿,三宝公公在一旁给他斟酒,赵熙端起酒盏,头一杯敬即将离京的云淮,预祝他南下途中一路顺畅。
云淮举杯回敬,“能得殿下赏识,是云某之荣幸。”
“师父师父,来,徒儿敬您一杯。”
少年们都还没入学云氏,就开始攀上关系。
一时之间,整个雅间里热闹非凡。
薛炎体弱,以茶代酒,也给舅舅敬了一杯。
这回他话说的利索,“若非舅舅出面,阿姐没可能跟着我们下江南,这一杯敬您,我替我自己,替阿姐,替阿娘谢谢舅舅。”
知道舅舅不喜欢他平日里提及阿娘,薛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云淮没怪他,“你天生就体弱,跟其他弟子没法儿比,回去以后照常训练就好,没必要勉强自己,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薛炎点点头,“我知道了舅舅。”
宋元宝跟薛炎一样,在宫里的时候被各种禁酒,从来没机会练酒量。
赵熙带来的御酿虽然并非烈酒,后劲却不弱,他只随便一嗅就知道,叶嵘在旁边瞅着,他又不好意思跟着薛炎以茶代酒,只得鼓起勇气给云淮敬了一杯。
一杯下肚,他脑袋就有些昏昏沉沉的。
叶嵘挑眉看着他,“小元宝,你该不会是一杯倒吧?”
宋元宝给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儿。
叶嵘兴致高涨,拎起酒壶,“来来来,我给你满上,咱俩走一个?”
赵熙见状,看了三宝公公一眼。
三宝公公马上会意,快步走到宋元宝身旁,低声道:“宋少爷,殿下让您不能喝就别喝,否则一会儿又该醉了。”
宋元宝将手肘支在桌子上,托腮看他,“三宝,你会喝酒吗?”
三宝公公点点头。
他们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几个宫的太监会聚在一块喝酒划拳,算起来,他的酒量还算不错的。
宋元宝不高兴了,“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能喝,就我不行?”
三宝公公道:“喝酒误事儿,不会喝多好,脑子清醒。”
宋元宝丢个白眼给他,还想往自己杯子里倒酒跟叶嵘拼了,被三宝公公挡住,“小祖宗,您要真喝醉了再吐殿下一身,他可不会饶了你的。”
宋元宝有些懵,“我什么时候吐在他身上过?”
三宝公公偷偷瞄了眼赵熙方向,见殿下的注意力不在这边,才伸手挡着嘴小声跟他说:“那次你们和宋司丞出来吃饭,回去的时候可不就吐了一马车吗?”
喝醉以后的事情,宋元宝完全想不起来了,不过赵熙那么好洁成癖的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他吐成那样,当时不直接揍他一顿,就已经算是耐力不错了。
被三宝公公这么一说,宋元宝打消了给自己添酒的念头,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叶嵘,“干喝酒多没意思,这么着吧,我出个谜语,你要是能猜对,我就全干了。”
叶嵘不干,“你是读书人,出谜语考我一个粗人,你要不要脸?”
宋元宝道:“谜底就在幼学琼林里,叶三公子再是粗人,开蒙的时候幼学琼林总读过吧?”
叶嵘没话说。
宋元宝扬起眉,“信不信由你。”
“啥?”
宋元宝只好又重复一遍,“谜语,信不信由你。”
叶嵘:“什么玩意儿?”
“喝吧三公子。”宋元宝得意的笑,“咱们愿赌服输。”
“不是,你耍我呢?这也能叫谜语?”叶嵘不服。
宋元宝缓声道:“杯中蛇影,自起猜疑,塞翁失马,难分祸福。谜底:自起猜疑。你喝是不喝?”
叶嵘:“算你狠!那我也得考考你这个解元公。”
宋元宝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叶嵘要问军事,他才不傻,“你问你的,反正我有权利不回答。”
“小兔崽子,你耍无赖?”
“您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日子久了,习惯就好。”
叶嵘:“!!!”
……
这场饯别宴持续了一个时辰,来赴宴的少年并非酒量都好,有几个醉得东倒西歪,被同伴半拖半扶弄下楼。
宋元宝看着他们,脑补出自己酩酊大醉吐了赵熙一身的画面来,突然觉得后背一阵恶寒。
“还不走,站那儿做什么?”前头传来赵熙低低的嗓音。
他已经走远,发觉宋元宝没跟上,回头就见对方站在原地发呆。
“来了。”宋元宝胡乱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踩着脚凳钻进赵熙的马车。
他今日喝的不多,脑子还算清醒,坐稳之后问赵熙,“那个云六郎只比我们年长四岁,就已经是江湖上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