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老宅坐落于阊胥路金锣巷内,占地不算大,但在寸土寸金的金锣巷是少有的好地段,尤其是长房嫡支早已在京城安家落户近百年,林氏宗族有头有脸的族人都搬到京城,投靠国公爷,留在老家的林氏族人颇少。
现如今住在林氏老宅的不过是管着老家产业庶务的林二老太爷一家,这占地近三十亩的老宅给老家林氏嫡支落住绰绰有余了。
二老太爷早起吃碗香禾米粥,两块枣泥山药糕,便在老宅清蕖园慢步消食。走了小半个时辰,站着深吸了几口气,吐了口中浊气,便坐在庭院内喝起了六安瓜片子。
“老太爷,你咋大清早喝了绿茶啊,莫得不喝些大枣茶?”二老太爷身边得意的林大管事打了叩,给林二老太爷请了个安,关切道。
“好伙计,这你不知道了。初夏有些燥热,我又慢步半宿,总要吃点清暑的。这大枣茶,上个月份吃正好,这个月份就不合适了。”二老太爷对自己这位自小长大的伴读还是相当有情分的,说话也随便,“你这有什么事儿?”
“还是老太爷明白。奴才倒真有些事儿。”林大管事神色有些迟疑,见老太爷点头,便道,“刚接了胶州薛老太爷的话,说家中的九秀寻了回来。”
“知道了。”林大管事见林老太爷神色平常,便又试探问道,“这府上不是刚住着为九秀,还是亲家送来的。这胶州府的九秀,是否派人接来。”
“当日派遣接来。”林老太爷见身边老管事疑虑便道,“我知道你念着什么,要是我们家小九没了,这崔家送来的九秀也不是不行,我们也不嫌多口饭吃,多个嫁妆,毕竟有个秀,也多个联姻。可既然我们家小九还在,哪里用得着被别人家占了身份的。”
“老太爷,您说府上这位九秀是假的?”林大管事有些吃惊,倒不是吃惊九秀假的,而是林老太爷早就知道是假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要是真的九娘,哪里能这么快从胶州府到钱塘,便是老七早就料到有天大的祸事,怎么不将妻儿均送来,七侄媳妇再不懂事,也舍不得yòu_nǚ。何况我知道我那侄媳妇的陪嫁均是活着的,便是崔家怨她们护住不利,也不该让九娘身边没个得力的护着。”林老太爷喝了半盏茶,有坐在椅子上,眯眼,调整呼吸,吐纳,指着西边道,“定是这位是崔家血脉,身份又见不得人,才送来顶了九娘身份,怕被侄媳妇身边的忠仆揭穿了,才被软禁了起来。”
“原来如此,还是老太爷厉害。我道这儿似母,女似父的,咱这七秀长得一点不像林家人,倒和七奶奶崔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大管事表了表忠心,“崔府这有混肴林家血脉之嫌,这事情要不要给崔家一个警告啊。”
“警告还是要做一番,把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杭州去,让崔府的人看看。其他不必多做了,毕竟崔府送那位来时,给咱半份子河道红利,也算是提前给林府打个招呼。”
林大管事一惊,难怪自己惊奇崔氏替林家送来了林家血脉,还给林家送钱,原以为是打个招呼怕林府欺凌孤儿,给九秀撑腰。
原是早知道老太爷猜得出来不是林家秀,特意拿钱买个身份。可惜,崔氏白出钱了,要是九秀没了,死人身份,老太爷还是愿意用河道红利换了去,可九秀既或者,没道理让自己秀流落没身份的。
不过崔家也是没良心的,这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份也谋夺,真真让人看不上眼。林大管事心里不屑,面色露出几分。
“这九娘没回来,那位还留着她,等九娘到了便送她回去。你这也和太夫人、夫人通报一声。”
林老太爷吩咐,林大管事应下,他也知道若是现在送了那位出了门,多惹人注意,留了话柄,等真九秀回来,让不注意送走一个外客,也没什么人疑问,毕竟大家都知道毅勇郡公的女儿回了林家老宅。
不过九秀还是尽快接了回来,免得夜长梦多,图惹是非。林大管事暗想,便道,“老太爷,一看那个假秀不是什么安分的,尤其她身边的老婆子,要不要禁了她们足。”
“你安排吧。九娘本是该守孝的,她们即是借了名的,守孝禁足也是应该的。”林老太爷无可不可,漫不经心应答。
“我让你不要折腾这些有的没的,霜霜是你外孙女,难不成九娘就不是了?”
崔老太爷恼羞成怒地将林家送去的信扔到崔老太太的身上,崔老太太也不恼,接过信,直念阿弥陀佛,“天可怜见,我家二娘好歹留下个血脉,我家九娘到底是活着的。”
崔老太太一面拜佛,一面吩咐给下人打赏,一脸惊喜地给堂上弥勒佛叩拜起来。
“你呀,就不折腾这佛像的事情吧。想想你那外孙女回来,指不定怎么恨怪你这外祖母呢?”崔老太爷看着老妻又折腾这佛祖的事情,看不下去地讽刺。
“什么,什么?”崔老太太想了一会儿,直道,“快,快派人将霜霜接回来,不然九娘知道定是会恨怪我这个外祖母的。”
“这会儿,知道担心害怕了,当日怎么做得出糊涂事儿。我那大儿子也是糊涂,也和着你折腾。”崔老太爷凉凉道。
“莫要怪我儿,我儿也是孝顺的。也是疼爱妹妹的,才如此这般的。”崔老太太舍不得心爱的儿子被责怪。
“哼,反正我一把年纪,没几年活头了,就是丢脸丢到亲家,也没什么的。就是看你将来到了地府怎么和二丫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