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文父亲又进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
神桌上正燃着香,门窗却紧紧地闭着,整个家显得格外的阴沉神秘,阴阳先生的脸在一明一灭的香火映衬下像是一尊泥塑菩萨。
阴阳先生没有说话,只是闭眼坐在太师椅上养神。
仲文父亲先开口,他说道:“先生,我此次前来是想让你把我家的事捊一捊。最近家里出了一件丧事,我的大儿子伯贤忽然之间就死了,他可是我们家的希望,读书好品性好,才在先生这里讨了结婚的日子,订在七月十五,谁知孩子一伸腿就去了,抛下了一家老小和未过门的媳妇。”
一连串讲了这么多,仲文父亲歇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伯贤这一死我们家就像天塌了下来一样。本来想着王家肯定会退婚,我们还得给伯贤配一门**。谁知道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人品高,家教好,不仅不退婚还要嫁给伯贤的牌位。儿媳妇说了生是伯贤的人,死是伯贤的鬼。所以还请先生给看看这件婚事应该怎么办?”
说完后仲文父亲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了阴阳先生的脸上。
只见阴阳不停地用手指掐算着,嘴里嘟囔着“甲乙丙丁戊己更辛,天干地支……”,算完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对着仲文父亲说道:“上次你家让掐个结婚的吉日时,我就掐出你家儿子命犯煞星,今年在大凶冲击他的本命宫,原想着给他选一个阴气重的日子去相冲一下,也许就能反击成功,让他的煞星消失,谁知他连七月十五那天也等不到,可惜呀!不过从他八字来看,命中有煞在十五岁,冲过去可以再活动二十七岁,二十七岁就是他的寿数。这些都是天机,他若不死我也是不能泄露的,你们也就别太伤心了。他本是太上老君灶前的一个煽火童子,下凡来历些烟火,历够了自然得回天上去,这凡间的缘份自然都得抛弃了。”
仲文父亲越听越是抹起泪来,他边抹边说道:“早知道和他只有十五年的父子缘份,我应该对他更好些,至少不用逼他那么辛苦读书,还能早点成个家,生下一男半女的,留下点他的血脉在人间多好啊!
阴阳先生说道:“别想那么多,世间的事本就是无常,一切自有安排,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
仲文父亲用手不停地拭着泪,他说道:“我是真心疼我的伯贤啊,这么年轻就去了,还没有享受过一天的人世欢娱!”
阴阳先生宽慰道:“你岂知天上的欢娱更甚人间,人世百般苦,天上万事好。”妖王之宠:陌上璃沫可安宁
仲文父亲又赶忙差人去联系婚嫁的班子,吹鼓手、抬轿夫,媒婆都要配全,焦家必须给秀珍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丁尔康听到秀珍要嫁给伯贤牌位的事情有些不相信,他怕是村民们传的谣言,为了慎重起见他决定去秀珍家走一趟。
秀珍爷爷一看到丁尔康就说道:“你是来劝秀珍的吗?”
丁尔康一听他这么讲就知道事情不是谣言了,他用手指着秀珍爷爷的脑袋说道:“你呀,老糊涂了,怎么能让秀珍嫁给死人呢,以后秀珍可是要守活寡的呀!”
秀珍爷爷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么做你说该怎么做,秀珍既然选择了伯贤,无法生死她就是伯贤的人,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悔婚遭人戳脊梁骨,不悔又终身守寡,你说秀珍怎么选?”
丁尔康恨恨地说道:“戳脊梁骨好过守活寡,秀珍这样子下半辈子就毁了,一个人孤单寂寞过一生你这个爷爷忍心吗”?
秀珍爷爷听丁尔康这么说,他无言地瘫坐在椅子上,用颤抖的手又点起了水烟袋。
丁尔康只好大声地叫道:“秀珍,秀珍,你出来!”
话音一落,就听绣楼上“噔噔噔”地传来了脚步声,秀珍听到了丁尔康的声音,她下了绣楼。
一见丁尔康秀珍先是眼眶一红,腿一抬就跪下了,她说道:“先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心意已决,不会更改的!”
丁尔康痛苦的对秀珍说道:“伯贤是我一手带大的学生,我的心痛不比你少,他死了我们都很伤心,可是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才是正确的。已经死了一个伯贤再搭上一个你,这叫愚昧懂吗?”
秀珍抬起头看着丁尔康的眼睛清楚地说道:“先生,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一个人就会为他赴汤蹈火你懂吗?”
丁尔康咬牙一字一句地对秀珍说道:“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爱,我如果不知道爱就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劝你别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