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波斯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葫芦瓢,舀了半瓢水递给方绶衣,道:“吃饱肚子后,一定渴了,喝半碗水吧!”
方绶衣接过水瓢,咕噜喝了半口,突然扑地一声,全吐了出来,大叫:“我的妈呀,怎么是冷水?”
赵波斯道:“这水是山泉水,很洁净的,方兄弟怎么不喝?”
方绶衣一生锦衣玉食,少爷小姐做惯了,隆寒季节哪习惯喝这种冰彻入骨的冷水,苦着脸道:“赵姐姐,我不渴。呆会再喝吧。”赵波斯以为她当真不渴,将那半瓢水倒掉,手一扬,葫芦瓢打个跟斗飞了起来,飞出数丈,恰恰挂在洞壁上一处钉了铁钉之处。方绶衣拍手叫好。
夜色渐深,严寒之气愈益浓重,逼得人周身发冷。三人又将那火堆烧大了不少,以驱逐洞中寒气。鄢三泰道:“睡觉吧。姓方的,你跟我睡。”
方绶衣道:“不,我要跟……不,不,我喜欢一个人睡。”
鄢三泰从石缝中拖出一件皮衣,丢给方绶衣道:“你睡在火堆左边,不许到右边来。”
方绶衣接住皮衣,道:“多谢了。”将皮衣平铺在地上,仰身睡了上去,双手枕住头,道:“鄢大哥,你们就睡在火堆右边,也不许到左边来。”
但见鄢赵二人在空中拉了两条长索,一端系在洞左的尖石上,一端拴在右侧的石缝里。两人飘身而起,横卧绳上。绳索轻轻晃荡,两人却如睡在平地上。方绶衣瞧得目瞪口呆,舌头伸出口外,好半天缩不回去。但听得酣声微作,鄢三泰与赵波斯已沉沉睡去。
方绶衣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睁睁盯着二人,总怕二人忽然掉下来。有时绳索轻轻一荡,方绶衣一颗心便随着绳索而荡,几次差点叫出声来。但奇怪的是,两人虽然睡熟了,竟仍是居危若夷。方绶衣心中由惊骇而惊奇,由惊奇而迷惑,由迷惑而佩服,渐渐的心生崇拜,心道:“这才是真正的真功夫。我方绶衣平日大言不惭,可不愧煞人也。”
方绶衣翻来复去睡不着,弄出声响来。一直沉沉睡觉的赵波斯忽然问道:“方公子,你冷么?”
方绶衣吓了一跳,道:“赵姐,是你跟我说话?”
赵波斯道:“我看公子辗转反侧,一直未曾入睡,是不是夜凉风冷,因此难以入眠?”说着微微转过头来,两只明亮清澈的妙目盯着方绶衣。
方绶衣道:“哈,原来你一直都是假睡。”
赵波斯道:“我没有睡觉,我是在运行真气。”
方绶衣道:“你连睡觉都在练功?”
赵波斯道:“是啊,这是我们这一派内功的特点,练功即是休息,睡觉即是练功。练功睡觉,原本合二为一。”
方绶衣不由瞧了瞧鄢三泰。赵波斯道:“不错,我师哥现在也在练功。”
方绶衣道:“难怪你们杀得中原群雄片甲不留,落荒而逃。原来你们连睡觉都在练功。”言下由衷赞叹。
赵波斯道:“这没有什么稀奇的。你等等,我再拿一件皮衣给你盖。”突然飘身落地,姿势优美,绳索在轻轻地晃荡。赵波斯又从石缝里拉出一件皮衣,递给方绶衣,道:“接着。”方绶衣情不自禁伸手去接,扑鼻一阵幽香,不禁赞道:“好香!”
赵波斯又飞上了绳索,睡了下去。方绶衣将皮衣盖在身上,果然浑体温暖,更有一股幽香淡淡地自皮衣里散发出来,令人心旷神怡。方绶衣心下感激,瞧那赵波斯时,却又闭上了眼睛。
方绶衣眼珠一转,道:“赵姐,长夜难熬,咱们来讲故事好么?你讲的天下第一高手裘千败的故事我很爱听,可惜你没讲完。你再讲给我听好么?”见赵波斯双目紧闭,无动于衷,好象真的睡熟了一样,问道:“你们这里真是什么宝藏?怎么我看不见?”东拉西扯,赵波斯总不理会。方绶衣也渐渐倦意上升,终于在呵欠连声中沉沉入梦。
早晨一觉醒来,方绶衣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只见昨夜火堆将烬,洞外有阳光映雪射进,洞中一片光明。原来这洞口朝的是东,早晨太阳升起,第一线阳光便照入此洞。方绶衣不禁大喜,见鄢赵二人依然未醒,也不惊动两人,放轻脚步,悄声来到洞口,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大雪早已停止,一眼望去,千里江山尽是银妆素裹,白晶晶雪皑皑,奇丽无匹。方绶衣活动了一下四肢,回进洞来,猛地张开大口,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洞深处又有一个洞口,向山腹里伸出。这么大一个洞口,近在咫尺,昨夜竟没有发现。还以为此洞已到此为止。定了定神,举步向洞内跨去。
左脚迈出,还在空中没跨进洞里,突然后面飞来一根长索,套住了自己脚脖子,接着身子凌空飞起,象是风筝一般,飘摇着被倒拉数丈,落在了鄢三泰身前。不知何时,鄢三泰已经醒来,那根睡觉的绳索被他用作了擒人之物。方绶衣陡然被人凌空拉退数丈,脸已吓白。鄢三泰狠狠瞪着她,脸色铁青。
赵波斯一惊而醒,道:“师哥,怎么回事?”
鄢三泰道:“这小子想进藏宝洞。”
方绶衣心道:“藏宝洞?难道这洞里真藏有宝藏?”
赵波斯道:“方公子,我们救你至此洞,你可不能乱走。”鄢三泰手一抖,绳索忽然松开,嗖地一声,回入他手中。赵波斯又拿出了一块腊肉。三人生火烤肉,饱餐了一顿。
饭后,鄢三泰挥舞他那把奇异之刀,练起刀法来。但见白光闪射,身形被笼在一圈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