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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可这些年也渐渐走出来了。

回过神来一看,他就明白自己沾着他父亲的光在许多人那里得到了厚待。比如说关振远,如果他不是魏长冶的儿子,关振远肯定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由宣大,虽然他父亲已经死了许多年,影响力却还在。随着那些崇敬着他父亲的人逐渐成长起来,这份影响力不但没有减小,反而还在逐步扩大。

不管这些人是真的为他父亲而出头,还是假借他父亲的名义求名求利,他们都已经凝聚成一股不小的力量。再给他们一点儿时间,逐渐走向衰落的耿家必然无法与他抗衡。耿家当初压制他们时有多狠,遭遇的反弹就会有多大。

这就是耿修武来“求和”的原因。

耿家想让那些人师出无名。

魏其能理清了其中的关节,平静地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耿修武语塞。

有人想为魏家鸣不平,有人想为当初名为“报复”实为迁怒的闹剧讨回公道,为什么魏其能要答应?

因为魏其能比较理想主义?

因为比起个人的得失魏其能更在意岚山——乃至于整个淮昌——甚至华中省的前景?

得要多么卑劣的人,才会抓住这种心理当筹码?

耿修武第一次感受到一种令他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但想到卧病在床的老爷子,终究还是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无耻的话:“关振远是我们家老爷子一手保荐的,他的能力和人品你们应该都已经看到了,新城区规划、岚山开发、防污治污这些重大项目都是他一手促成的,淮昌现在离不开他。在这种关头要是起了波折,对淮昌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关振远在家中并不是长子,也不是最出色的那位,就算关老爷子疼他也不好太偏心。他能当上淮昌的一把手是因为耿家觉得这边没法收拾了,又不想把它交给别人,就将关振远推了上来。

关振远倒是一点都不怕难,接手了这种烂摊子也没有半句怨言,照样做得有声有色。

这也成了耿修武的筹码。

成钧听完后觉得怒火中烧,火气在心头盘桓片刻却还是慢慢冷却下来,走到阳台外面抽烟。

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耿修武这个朋友是真的到头了,往后也许连表面的平和都无法维持。

耿修武跟魏其能的交谈还在继续,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才离开。

走的时候耿修武没有跟成钧打招呼。

成钧站在阳台上看着耿修武快步离开教学楼,仿佛觉得背后有什么在追赶着他似的。

他觉得有些可悲。

以前耿修武虽然不太成熟,但至少心怀赤诚,为人坦荡。接手耿修文留下的一切后,耿修武就逐渐丧失了本心,先是被权势驱使着前进,如今又被权势压得后退,进退都由不得他自己决定。

成钧摁熄手里的烟,转过身就看见了正在锁门的魏其能。

他问道:“你答应了?”

“答应了。”魏其能看着他手上的烟蒂,说道:“你从来都不抽烟,难得见你破例。”

成钧苦笑,叹息着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魏其能说:“其实他说得也有道理,如果那些人真的一心为我们魏家抱不平,那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如果有些人只想借着为我们魏家抱不平的名义谋求私利,我没必要给他们当枪使。”

真心为魏家抱不平的人当然不少,魏其能这些年都记在心里。可耿修武提到的那些人并不在他的记忆之中,那些针对耿家的举措与其说是“以牙还牙”,还不如说是扯着“魏长冶”这张皮在壮大自己。

魏其能这段时间跟关振远的接触越来越频繁,对关振远是打心里服气的,并不想扯关振远后腿。

所以他答应了耿修武的“求和”请求。

反正要做出“和解”的姿态也只是跟关振远走得更近一点而已,对他来说又不是多为难的事。

成钧见魏其能面色坦然,没有丝毫勉强,于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而另一边耿修武离开岚山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只有零星的灯火亮在远处的山脚。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迈,似乎感觉不到腿部的麻木,一直到走进了山外的小镇、走进了其他人落脚的招待所,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听着跟自己一起过来的人一个个都敬畏地喊他“耿部长”,耿修武笑了笑,回房休息。

其他人面面相觑,眼里都有点儿迷惑:耿部长居然朝他们笑了?

不久之后郑驰乐又收到了关靖泽的信,里面提到了耿修武的事,耿修武又在淮昌那边呆了几天,到关家拜访过许多回。

跟以前相比,耿修武似乎变了个人,至少看起来要沉稳了许多。只是他一向锐利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不少,有一回吴弃疾也在他们家,耿修武走后吴弃疾跟他父亲说:“他似乎遭遇了很大的打击。”

信末关靖泽又提到一件事,说是省院那边接收了两个病婴,那两个婴儿出生后身上就长出了鳞片,这病太稀奇了,所有人都一筹莫展,连吴弃疾都被请了过去。

关靖泽猜测:“也许吴弃疾会提议省院把你师父请出来。”

郑驰乐看完信后一愣,想起了前些天邮递员告诉自己的“怪事”。

他收起信后也不耽搁,当下就找到了季春来把这事说了出来。

前几天郑驰乐也有把那桩“怪事”转述给季春来,可当时那两个婴儿已经送到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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