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驰乐的话,宋局长也沉默片刻,说道:“那是因为丢了本分的人越来越多。”说完他又露出笑容,“不过郑秘书,别人我不知道,老宋我可是一直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话听起来像在恭维郑驰乐,但郑驰乐对上宋局长那爽朗的笑脸,心情倒也缓和过来。
他打趣道:“像宋局长这样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宋局长也是个妙人,他哈哈直笑,说道:“还好没带别人来,要不然人家肯定会说我们两个臭不要脸,互拍马屁!”
虽然官场上说友谊未免有些天真,但男人之间一旦志气相投就是这么一回事,往往一句话就能把关系拉得很近。
郑驰乐也笑道:“成,不说这个了。”他听到火车的长鸣,问宋局长,“这班是省会那边开过来的火车吧?要不再等等,我们多听几个人的意见。”
宋局长说:“没问题,正好问完了我们就去车站食堂蹭个工作餐吧。”
郑驰乐说:“那就这么定了。”
他们站在月台等着呼啸而来的火车况且况且地入站,缓缓停在眼前。
宋局长说:“这是挺早的绿皮火车,里面都很旧了,看着挺危险的。不是我心大啊,这项目下来后郑秘书你可得给我们沧浪搞点新车过来。”
郑驰乐听到宋局长老实不客气的话,无奈地说道:“新车又不是大白菜,哪能说要就要?不过真能正式加入这个项目的试点地区,侯书记一定会尽量争取。”
想到侯昌言的“抢钱”能力,宋局长两眼放光:“那敢情好。”
郑驰乐正要继续跟宋局长说话,目光就定在第一节车厢走下来的人身上。
那人跟乘务员道别过后第一个走下车。
居然是关靖泽。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郑驰乐转过头来看向他,微微地一笑。
他们这样会面的次数并不少,因为他们之间横亘着比两个十年还多的时光。
郑驰乐甚至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关靖泽个头还不算高,冷冷淡淡地站在那儿,似乎即将面对的不是一场考试,而是再普通不过的习题课。他看着冷静的关靖泽,心里慢慢地也不紧张了。
他当时就在想,这个长得像女孩子的家伙都不担心考成什么样,自己怎么能丢脸?
再往后很漫长的一段日子里面,他都注视着这个人,无数次咬着牙说“既然他能做到,自己怎么可能做不到”。
即使中间分别了那么多年,再见面时郑驰乐还是清晰地记得最初咬着牙追赶这个人的感受。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妒忌、与其说是嫉恨,不如说是希望自己能像关靖泽一样变成一个更优秀、更出色的人,像关靖泽一样活得更加从容、更加坚定。
重逢之后他也已经经历了很多,对于关靖泽也认识得更深。关振远是个好父亲,但在当一个好父亲之前,关振远更看重的是从小立志要做到的事,于是母亲早逝、父亲忙碌,跟继母之间也隔了一重,关靖泽的人生之中其实也缺失了很多东西。
正是因为这样,他看到了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关靖泽、不懂得表达自己的关靖泽……
在接受关靖泽“喜欢你”、“在一起”的告白之前,郑驰乐就知道关靖泽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表象那么成熟,因为他对关靖泽的了解或许比关靖泽自己还深——毕竟他曾经注视着关靖泽那么久。
因此郑驰乐很少对关靖泽感到失望。
他觉得他跟关靖泽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努力,去学习,去改变彼此。
郑驰乐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关靖泽,觉得自己跟关靖泽这段感情也许可以进入第一期验收阶段。
因为关靖泽到奉泰来了。
关靖泽闹起别扭来脾气特别拧,但大方向上从不胡来。从认识关靖泽的第一天起郑驰乐就知道关靖泽是怎么样的人,想要的东西关靖泽会去争取、会去努力,但也仅此而已,在关靖泽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像他父亲关振远一样,在仕途上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现在关靖泽却抛下怀庆的大好局面来到奉泰。
这代表着关靖泽也希望彼此能够并肩往前走。
眼看关靖泽就要走到眼前,郑驰乐上前两步,光明正大地张开手臂给了关靖泽一个拥抱。
关靖泽也用力地拥了他一下才放开,转身面向宋局长:“乐乐,这是……?”
郑驰乐给两人介绍:“宋局长,这是关靖泽,我外甥,”他看向宋局长,“这是铁路局的宋局长。”
宋局长闻言也想起来了,难怪这家伙看起来眼熟,原来是关家那位“新秀”。
听说郑驰乐是因为跟关家那边不怎么好才调过来的,眼下看来好像传言不尽真实,至少郑驰乐跟他这个“外甥”感情是极好的。
郑驰乐没介绍关靖泽的职位,宋局长也装傻不把他当官场上的人,笑着问道:“我老宋年纪这么大,喊你一声小关没问题吧?”
既然自己是以郑驰乐“外甥”的身份出现,关靖泽自然大大方方地点头:“当然没问题,宋局长不用太客气。”
宋局长说:“小关你这次来是找郑秘书的?”
关靖泽说:“算是吧,我已经调过来了,以后我们也算是同僚。”
郑驰乐瞧向关靖泽,等他把话说完。
关靖泽坦白:“我病假结束后就申请调职,奉泰这边一直缺人,所以我的职位很快就下来了,离沧浪不远,就在邻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