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们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夏季的夜晚非常宁静,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蛙叫和虫鸣。
他们坐在中庭的井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说的都是白天的事情。
丁于飞也没有睡,他撑着井边的辘轳感慨:“最近特别忙,但心里也特别踏实。”
踏实这个词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郑驰乐年纪很小,但他做事非常有规划性,就算是山地种植项目他也划出了一个个阶段性任务和阶段性验收标准,也就是说你做的每项工作都会很快得到肯定。跟着这样的人做事,累是累了点,可心里很踏实,因为你永远都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甚至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
众人又聊了许久才回去睡觉。
这次他们很快就入睡了,一觉就睡到天明。
第二天丁老书记出现在乡委办公室。
有郑驰乐经手,丁老书记的精神要好多了,双腿的浮肿也慢慢消退,已经可以自己走路。
丁老书记等了许久,等回了有着全村人名字的道歉信以及当年直接参与人员的悔过书。
而最重要的东西还锁在他的办公桌:乡委现住处的房契。
丁老书记拿着沉甸甸的一摞纸,觉得格外沉重。他对郑驰乐说:“这事应该你去做。”
他的意思很明白,郑驰乐是外乡人,王家对他本来就没有恶感,要是郑驰乐把这些东西送上去肯定能博得王季伦的好感,这对郑驰乐有好处!
郑驰乐说:“丁书记别说这种话,我做这件事只是觉得它应该做。”
这是大实话,王季伦压抑着心中苦痛的神情让郑驰乐起了这个念头,郑驰乐回来后也就行动了。至于这件事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郑驰乐没去想过——只要王季伦能对青花乡稍微释怀,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丁老书记说:“那我就再为青花乡出一次面。”
于是王家这一天迎来了一个特殊的访客。
当天傍晚王季伦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叫他回家一趟。
等看到父亲拿出来的东西,王季伦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刚刚下放到青花乡的半大少年。
他问王父:“这是他们在铺台阶,爸你说我们下不下?”
王父沉默良久,叹息着说:“他们做到这程度已经差不多了,你是延松县的县委书记,要继续往上走就不能给人留话柄。而且青花乡这个新的乡长好像不简单吧?他一来,好像很多东西都立刻变了样。”
王季伦点点头:“这小娃儿不能小瞧。”
能说服整个乡委搬出现在住的地方、能迅速拿出全村联名的道歉信、能让当初参与过那场动乱的人站出来,哪一件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
郑驰乐才奔赴青花乡不到半个月就将它落实了,实在非常了不起。
王父说:“我去跟淮昌那边的人打听了,这个新乡长在淮昌时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他跟淮昌副书记解明朗一家非常亲近,在淮昌党校的表现也相当拔尖。而且据说他还有一身好医术,早几年就已经拿到了行医资格,参与过不少灾后医疗援助行动——他师兄吴弃疾好像是华中省卫生厅的人,一直在带着他。上面把他放到这边来肯定别有深意,这对你来说也许也是个机会,家里的事你暂时不要去想,好好把握时机,别让长云那边赶在你前面。”
提到王长云,王季伦目光一凛:“我明白了。”
次日清早叶曦明也跑进了青花乡。
等在群众的指引下找到暂时坐学校里面的郑驰乐时,叶曦明惊讶地说:“乐哥,你们条件这么艰苦?”
郑驰乐见到叶曦明也挺高兴的——这小子很有心,这么远也跑过来看他。
他笑着解答了叶曦明的疑问。
听到郑驰乐来到青花乡后都做了什么,叶曦明一脸崇拜:“不愧是乐哥。”
郑驰乐说:“你就别拍马屁了,我要开始工作,也没时间陪你多聊,你是要跟我呆一起还是自己走走?”
叶曦明本来就是来看郑驰乐的,哪有自己呆着的道理?
他一整天都寸步不离地跟着郑驰乐。
不少人打趣:“小郑乡长,这是你媳妇儿吗?跟得这么紧!”
郑驰乐大咧咧地回答:“这是我弟。”
叶曦明显然一点都不排斥这个身份,头点得比谁都欢:“没错,乐哥是我哥。”
其他人仔细一端详,纷纷说:“确实很像啊……”
不过这话题往往被轻巧带过,接着就是问叶曦明在那儿念书。
叶曦明现在脾气很好,什么问题都耐心地回答,赢得了众人的一致称赞:这娃儿一点都没有城里人的骄傲,不像那些拿眼梢子看人的家伙!郑乡长家里教得真好啊。
郑驰乐听后在一边直笑,也不反驳。
傍晚叶曦明很不舍地跟郑驰乐道别:“本来我准备多呆几天的,可二叔他在梳那边等着我一起回去,害我不能多留!”
郑驰乐说:“没关系,现在青花乡还没什么好看的,往后我再邀你来。”
叶曦明说:“好!”他一拍脑门,跑进屋翻开背包,“这是二叔和二婶托我带来的材料,你看看有没有用,对了9有封二叔给你写的信,等我找出来给你。”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