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娃都看出来她在逞强了,她是不是要稍微示一下弱?
苏娴暗暗想道。
不过,就在苏娴边吃边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又被这一家人用饭的模样惊呆了。
他们用饭就跟狂风扫落叶似的,她用勺子艰难地刚吃了一半,小桌那边的汉子们就已经吃饱齐刷刷离开了。
他们离开时,一人一副碗筷将骨头等他们吃剩下的残渣各自带走,还各自一人捧走一个盘子,桌上干干净净,只缺块布来擦一擦就完事了。
而严谨也很快用完饭,起身离开。
苏娴连忙跟着站起来,倒是她旁边的冬歌拉了拉她的袖子,说道:“月姐姐不着急,你吃饱了再说。”
“啊?”
“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严谨看了冬歌一眼,也是淡淡的说道,话毕也径自离开。
“你这会儿瞧见的,只是我们家的常态而已,叔叔们都是行伍出身,他们一直都这样,没什么别的意思,以后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
在严谨走后,冬歌才凑近苏娴身边低声说道,“咱们不着急,慢慢吃。”冬歌说着,往苏娴碗里夹了一大块肉。
苏娴下意识点了点头,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这严家上下,当真奇妙啊。
冬歌不愧是将门之后,连用饭都十分有干脆利落的风范。
苏娴已经努力要跟上她的节奏了,奈何她前世生在皇家,父皇母后与掌事女官对她的教导都是笑不露齿立莫摆裙,用膳更不能发出声音,她已经尽量学着狼吞虎咽了,但仍旧跟不上冬歌。
末了,还是冬歌先吃完了,托着腮欣赏苏娴的吃相,感慨地说道,“阿月姐姐,你肯定是大户人家出身吧。”
苏娴闻言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来过我家的王妃就是像你这么吃饭的,小口小口,细嚼慢咽,吃饭的时候别说是说话了,嚼东西都没有声音。我爹说了,这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很好的修养。”
“……”苏娴无法反驳。
她的吃相看样子是要好好改一改了,否则岂不是轻易就漏了底。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苏娴帮忙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大勇突然从外面进来,忽然神秘兮兮塞给了苏娴一瓶药。
“大勇叔?”
“……跌打,损伤。擦擦。”大勇说着比了比他的胳膊。
苏娴连忙点点头,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大勇一下就脸红了,端起桌上的碗盘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像是不好意思到落荒而逃了。
苏娴也很无奈。
冬歌又拽了一下她的袖子,说道,“月姐姐,大勇叔好像很喜欢你。”
“为什么这么说?”苏娴很颇为惊讶。
“因为大勇叔不经常脸红害羞啊。”
“……”
苏娴突然顿悟:她要在这严府里待下去,第一个要过的就是冬歌这一关。这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严家上下都是男人,如今好不容易来了苏娴这么个女眷,冬歌便说什么都要拉着苏娴陪她睡觉。
苏娴说,主仆有别,她去小姐房里不合适。冬歌索性就抱着她的小枕头跑苏娴房里挤了。
姑娘家之间的姐妹情其实来的很快,苏娴陪着冬歌打几套拳下来,也就无话不谈了。
“月姐姐,今日我拉着你打拳很累吧。我给你说,我从两岁起就被我爹每天盯着扎马步,这会儿还好,要是赶上冬天,他也是一大早把我给拎起来,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求情撒娇都没用。还有我哥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你还有个哥哥?那你哥哥去哪里了?”
“哥哥打出娘胎就得病了,一直在治病啊。一年大概只能见……”冬歌掰着手指数,说道,“五次。端午,中秋,过年……怎么只有四次?”
“还有生辰么?”
“对啊,我差点忘了还有生辰。不过每年的生辰爹都不让庆祝,只是给我们煮面吃。因为我娘在生我们的那天就过世了,爹很在意。”
冬歌说着说着就叹了气,又说道,“不过我觉得,我娘既然已经过世了,我爹就应该往前看,不能一味沉浸在过去。虽然我也不想我爹娶后娘,可他还这么年轻,不能一直这么一个人吧。”
冬歌说的太有道理,苏娴竟然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后来冬歌还嘀嘀咕咕地说,她娘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她还没见过呢。若是能亲眼见一见亲娘,该多好呀。
但是她念着念着就睡着了,最后她说了一句什么,苏娴便听不清了,只依稀听见她说,“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呢。我娘啊,她可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我娘她是……是……”
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翌日。苏娴一早便醒了。她几乎是与冬歌一道醒的。
小姑娘一睁眼便下意识看了眼天色,然后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一下弹起来,“我的娘啊,上课要迟了!”
话音未落,只见冬歌一手捞起衣裳,一手拎起鞋子,向一阵风似的就刮了出去。
苏娴目瞪口呆。
可就在这个时候,冬歌又杀了一个回马枪,“月姐姐,你也跟我一起去啊。”
苏娴:一起去????
冬歌虽小,却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明明上课都要迟了,却还无论如何都得拖着苏娴与她同行。
学堂里几乎都是男孩儿,冬歌是其中唯一的一个小姑娘,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她坐在最前的一排,苏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