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娴忽然站起身来,说道,“那就麻烦大司徒与夫人在此稍作,阿月先去换身衣裳再来。”
“怎么了?”孙仲文的目光跟随着她而移动。
“方才听说大司徒与夫人大驾光临,阿月是匆匆忙忙过来的,没能来得及换衣裳。”苏娴诚恳地说道,“但这副样子如何入得了贵客的眼呢,若是我们家郡王回来定是要责怪与我,所以,还请大司徒与夫人见谅,阿月去去便回。”
苏娴说着,便径自行了礼离开了。
当然,走之前她还大勇还有白管事说,一定好好招待大司徒与夫人,切莫怠慢了贵客。
她说话时的神情,端端正正,不容拒绝,大勇都有些诧异,但想到阿月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便也没太在意。
而白管事还是第一次被她这么高高在上的姿态吩咐办事,心里头便不是很舒服。
孙仲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出去后左拐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不好追过去,这才放弃。
而柳如意目送着苏娴离开,藏在广袖之中的手,暗暗捏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中。
不过就是个青阳郡王府的野丫头,摆的什么主人的姿态。
她还不是女主人呢!
*
苏娴从容淡定地出了正厅,但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所有的镇定自若,便全数瓦解了。
她几乎走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在她完全崩溃之前冲回了房间。
门一关,她便一拳砸在门板上,久久才放松下来。
孙仲文,柳如意。他们终于终于,还是出现在她面前了!
方才在厅里,她无数次都想冲上去给那对狗男女一刀。可她都忍住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刀杀了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要的,是他们彻彻底底一败涂地,再也爬不起来!
长公主府二百多条性命,绝不会就这么白白死去的,她一定,一定要孙仲文还有柳如意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绝、对!
*
苏娴果真是去去便回。
她换一身衣裳,便又过来前厅了。
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正厅里的众人都眼前一亮,为之一愣。
方才出去的少女,一身布衣粗糙简单,头发都给扎成了麻花辫,说好听是朴实无华,说难听些便是裹了一身比破烂好点而已。
而换了一身衣裳呢?
苏娴倒是也没有特别刻意的捯饬自己,但挑衣裳倒是用了心的。
她换了一身水蓝色齐胸襦裙,上襦为浅黄色,朱红色白莲绣花诃子抹胸,外头罩了件比裙子颜色略浅的大袖衫,又挽了条与上襦同色的披帛。
方才的麻花辫她也并未拆了,就这么垂在胸前,但因为她肤色略白的关系,水蓝色的齐胸襦裙衬得她越发的白皙貌美,清新动人,这麻花辫反而相得益彰。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是换了身衣裳,顿时整个人焕然一新。
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偏偏就还是她。
大勇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还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孙仲文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说起来太过夸张,但的确就是如此。
孙仲文眼睛一眨不眨,之前这丫头穿的破破烂烂的,都挡不住她浑身灵气,这一换衣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年轻的面孔,与这身水蓝色,相得益彰,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柳如意的眼神也因为孙仲文的态度,而越发不善。明面上她还笑着,但实际上她的双眼却冷冰冰盯着孙仲文,没一会儿,便转而瞪着苏娴,恨不得她消失。
很久没有这么讨厌的感觉了。
为什么这个李知月就这么的,令人发自内心地觉得不舒服呢。……
白晴却是看了苏娴一眼,便下意识往柳如意那里看去。
她在大司徒府上待过的,自然最清楚这夫妻二人是何等人物。
夫人柳氏,表面上大方得体,实际上心眼极小,心胸还狭隘,她若不是奉摄政王命在大司徒府三个月便离开了,只怕也要被这女人给整治死的够呛。
而大司徒表面上风光无限,与夫人伉俪情深,恩爱有加,实际上,早已貌合神离。
令人称羡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而已。
但是他们在外人面前几乎没有表现出来过,怎么今日到了这青阳郡王府,就这般容易原形毕露了呢?
难不成,是这月姑娘太厉害了?
白晴的目光又落在了苏娴的身上,前所未有地认真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这月姑娘仔细瞧来,若说姿色吧,绝对算不上惊艳,也绝非倾国倾城之貌。但就胜在,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让人移不开眼的,高贵特质。
不,与其说是特质,不如说是气势。
她一举手一投足,都自带着莫名的气势,俗话言,天上谪仙子,人间富贵花,她便像是那人家的富贵花,远远看着,便会觉得她仿佛是从皇宫的金碧辉煌中走出的公主。
衣食无忧。
贵不可言。
高不可攀。
多年前,她初入宫时曾远远见过长公主一面,那种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可这月姑娘……说好听是月姑娘,说句难听的,她不过是青阳郡王严沐风,从乞丐窝里捡回来的一个野丫头。
她是打哪儿修出的这一身从皇宫大内走出来的公主殿下的气势的?
还是说,有些人与生俱来就有这样的能力?
可她从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