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揣着怀疑,苏娴便越发谨慎,局促不安。
但她也不敢在冬歌面前表露出来,便都揣在心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洗了把脸,定下心来,苏娴便陪着冬歌一起去做徐先生布置的功课了。
今日苏娴自己也是要做功课的。下课离开私塾时,徐先生还特意叫住她,提醒她说,她也是私塾的学生,可别忘了做功课。
这种上学堂做功课的感觉已经久违了,苏娴突然有一种重拾童年的激动心情。昨日她抓着冬歌的手写字那种感觉,就特别美好。
冬歌认真在抄写今日课上教的内容,抄写完又反反复复地读、背,非常地认真。
然后她一扭头,苏娴还在写。
长大成人之后的世界里,权势名利的诱惑太多,加上后来父皇驾崩、皇长兄登基,她一心想着要辅佐兄长,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安安静静的静下心来写字了。
如今的身子毕竟不如当初,但握笔感觉还在,苏娴一笔一划慢慢地写着,写的极其认真,又细致。
冬歌看她写得投入,都没敢打搅她,就托着腮看。
严谨拿着两身新衣服过来,在门口原本要敲门的,瞧见这一幕便住手了,悄悄地走了过来。
只是,他目光在落到苏娴所写的功课上时,眸色忽而变得深邃了许多。……
苏娴正写得投入,寻常的课堂功课,写的像是在临摹哪位大师的真迹一般,全身心投入其中;冬歌看得也认真。
等她们一个写完一个看完,严谨早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只有他送过来的两套衣裳放在那儿。
冬歌伸了个懒腰,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打拳,一回头就看见了那衣服,兴奋地拿起来比了比,结果,意料之中的不合身。
“月姐姐,这是给你的衣裳。”冬歌献宝似的,拿到苏娴身上比了比,“之前我就听大勇叔说,我爹说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子,也没有什么东西,你一直就那么一身衣裳换洗,还只能穿那些太大的男装,这肯定是我爹上布庄找人给你做的,你看,这么合身。”
苏娴接过衣裳在身上比了比,的确是合身的。但她想了想,便把衣裳叠一叠,收起来。
“月姐姐,怎么了?”
苏娴顿了顿,问冬歌,“那这是谁送过来的,我们俩怎么都没发现。”
“那肯定是我爹送过来的。”冬歌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若是大勇叔他们,肯定做不到这么无声无息的。”
冬歌说这话时,脸上眼睛里都散发出骄傲得意的光芒,小眼神都要上天了。
苏娴哭笑不得。
“行行行,你爹最厉害了。你爹最厉害。”十九叔有多厉害,她自然是知道的。
当年十九叔可是常胜将军,多少人闻风丧胆。若非她那时候太过武断,太过轻信于人,便轻易断了他的罪,也不至于让他落到今日的地步。
每每想到此,苏娴心中都无比愧疚。
苏娴生怕自己会沉浸在愧疚失落之中,马上就转移话题说道,“冬歌,咱们去打拳吧。我觉得我已经快练会了。”
“真的么?!走走走,赶紧去。等你练会了这套拳,我还有别的能教给你。”冬歌一听说要去打拳就兴奋,哪儿还顾得上其他的,二话不说拉着苏娴就走。
看她高兴的,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分享的人,内心的兴奋无比用言语来形容。
不过打拳的确是有好处的。当苏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怎么记住招式、跟上冬歌的节奏,她就无暇分心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
严谨不知何时来到庭院里的,他就一直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苏娴冬歌他们练拳。
打的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初时他并没有在意这个小丫头,祁王殿下派人送来的,说是路上救下的小乞儿,甚是可怜,他收留也就收留了,却没想到,这个丫头一点儿都不简单。
看似瘦瘦小小的,却有惊人的爆发力。就门口的那一幕,他自认要刮目相看了。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对付泼妇是可以用这种方式解决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对方哑口无言,然后落荒而逃。
看那个什么吴家夫人最后携子逃跑的狼狈模样,这丫头的厉害程度就可见一斑了。
她在对左邻右里那些大叔大婶们说话时态度之诚恳、语气之真诚,对那个吴家夫人说话时又是理直气壮,对冬歌又友爱亲和,但一到了他面前,便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了。他都怀疑,她的身体里是不是同时住了好几个人。
又或许是,他长得太凶恶了,把人给吓跑了?
严谨摸了摸自己的脸,最后终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在冬歌与苏娴发觉之前,他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只要确认她对冬歌是真心的好,这就足够了。冬歌的确缺少一个陪伴她的人,阿月,也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
苏娴打着拳,忽然感觉到什么,就停了下来。
“冬歌?”
“怎么了?”冬歌也跟着停下来,扭头看她,“月姐姐,怎么了?”
“刚才,好像有人看我们?”苏娴往墙角的方向指过去。
冬歌跟着看过去,可四下哪儿有人啊。
“月姐姐,可能是你看错了吧。”冬歌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在冬歌的心里,她这家里全都是那些武功高强的叔叔伯伯们,哪儿有人会偷偷摸进他们家来。
再说了,他们家也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