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合媛姑姑,您怎的来这晦气地儿了!平白再惹您一身晦气!”江卫禄回头望见不远处微有怒色的合媛,她一身月合色秋陵云锦衬得面容愈发威仪,江卫禄微敛脸上的恚气,多少带了些恭敬劲儿。
合媛对他的假意恭敬却视若无睹,柳姑姑上前福了一礼道“合媛姑姑您来了!”
合媛伸手顺扶了她一把,笑道“你我同为三品掌事嬷嬷,只是殿宇不同罢了,本不必这样多礼!”
柳姑姑眉目微露暖意,含笑谦逊道“也只有合媛姑姑肯如此照拂抬举奴婢这辛者库的掌事嬷嬷了,礼仪自然以您位尊,奴婢不敢僭越!”
一旁的江卫禄目露不屑,冷哼一声。
合媛姑姑这才望着他,目光褪去笑意尽染威仪,字字铿锵“江公公,你在宫廷中竟敢乱用私刑、藐视皇权。这掌事内监的差事你怕也是当的时日久了,腻歪了!”
江卫禄缝眼半眯,眸中乍现寒光,似笑非笑道“姑姑言重了,这罪名奴才可不敢当,这贱婢平白的绞碎了咱家小主的衣裳,奴才是奉咱家小主的意思过来给这个没头没眼的贱婢长点规矩!姑姑这样说,当真是平白冤枉了奴才!”
“冤枉?”合媛姑姑冷笑一声“单听你的一面之词何以治罪?未免太草率了些罢!”
江卫禄踢踏着脚下的碎锦缎,假笑道“人证物证均齐全,合媛姑姑还这般阻拦,莫非是在质疑咱家小主?”
合媛姑姑嗤笑一声,清冷道“不敢,只是这物质倒是在了,这人证怕是还不足以治罪罢!江公公莫非想屈打成招?再者说慎儿虽然现在被罚在辛者库做苦役,但怎样还是年妃娘娘的人,馨贵人就算再对她不满,至少得和年妃娘娘说一声,由年妃娘娘管教这丫头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馨贵人岂非僭越了?”
“合媛姑姑”江卫禄面上虽是笑意,语气却颇为阴沉“馨贵人再者说也是小主,岂是你我奴才可随意定罪的?”他顿了顿,双眉半挑一副为夷所思的模样,啧啧道“合媛姑姑这话可让人听的惊心啊!”
对他语中的暗意深沉合媛只淡然一笑,道“馨贵人是小主,自然不是我这做奴才的可以逾越的。只事关年妃娘娘,我这做奴婢的,自然是以年妃娘娘为尊,事事当为娘娘鞍马效劳。江公公不也一样对馨贵人如此忠心吗?这忠贞之话公公怎么还听的惊心了?”
“这儿…”江卫禄面色微僵,晦暗不明,却也无话反驳
合媛看向一旁按着我的太监,厉声道“还不放开?”那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觑着江卫禄,略有为难不知如何。江卫禄权衡利弊,只咬咬牙道“合媛姑姑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还不放人!”
“是”这两个太监忙松开我,躬身退到一旁。江卫禄冷声喝道“笨手笨脚的奴才,还不滚过来跟着!”“是”两太监不敢吱声诺诺应着忙赶上去,江卫禄对准一个一掌狠狠掴下去,斥道“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下次再这样多管闲事,小心你的脑袋!”他虽是对太监这般,一双缝眼却斜瞟到合媛身上狠狠一瞪。他又冷哼一声领着俩太监疾驰而去!
合媛姑姑上前取来我嘴中的棉布,搀扶着我起身,我有些受宠若惊,诚惶诚恐道“奴婢现下只为辛者库贱婢,如何敢承劳合媛姑姑如此!”
合媛对我的话不予理会,只笑盈盈的将我扶起,对一旁的柳姑姑道“柳姑姑,可否领我与慎儿到个僻静处独处半会?”
柳姑姑忙道“合媛姑姑客气了,自然可以!”说罢她领着我与合媛穿过内院来到一所偏室,这里虽也略微简朴,却比之其它几处厢房要好上许多!
柳姑姑又亲自予我与合媛姑姑上上清茶,我有些坐立不安,怎样说柳姑姑现下也是我的管事,如此恭敬谦卑带我实在太有违礼仪,我起身道“柳姑姑,您这样抬举奴婢,倒叫奴婢何以自处!”
柳姑姑却笑道“无妨,今日你也受惊了,就且在这里与合媛姑姑休息一阵!”说罢她又与合媛姑姑同见了礼,笑盈盈的退下带上门。
合媛姑姑含笑望着我,道“慎儿果然谨慎懂礼,在这辛者库也没半刻的放松,也不枉娘娘想着你了!”
我心中一阵喜悦,莫非是年妃派合媛来的?
合媛似看出我的心思,笑道“你在这里谨慎思过,你的诚心,娘娘自然是瞧得见的。过几日便是寿岁月了,娘娘过些日子自会派人接你回去!”
果真与我所料不错,只要我甘之如饴,无所差错,年妃就算顾虑着宣硕也不会太与我为难。我敛下笑意,只起身恭敬郑重朝合媛行了一礼“娘娘大恩!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奴婢自知罪过深重,愿继续留在辛者库警醒自身,思过忏悔,日夜为娘娘祈福!”
合媛笑望着我,眼神愈发满意,道“你有这心意自是好的,只是娘娘本意并非如此苛刻,当初娘娘同意你来辛者库也并非全因你的缘故,岚贵妃素来不是轻易肯善罢甘休的人,打发你来辛者库是为了掩人耳目。趁着太后的寿辰接你出来也是最好的由头,所以你不用惶恐推辞,若是有心为娘娘祈福,在哪里都是一片赤诚!”
我这才起身,盈盈福了一礼“奴婢多谢姑姑教诲!娘娘的厚恩与姑姑的挂念,奴婢感激不尽,时刻铭记于心!”
合媛姑姑伸手待扶起我,笑容多了几丝亲和“动辄便行如此大礼,原先你是娘娘的近身宫女,好歹也是位风仪女官,给我行这样大的礼倒显得生分了,以后都是伺候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