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瞧着今日丝莼娘子那握瑾怀瑜的做派,似乎是想重获圣恩…”
我微阖着双眼,头皮之间游走循环的冰冷触感,让意识愈发清明“画妃产过龙嗣自然没有办法再侍寝,与其让旁人得宠凌驾于她之上,倒不如知根知底的放心,且丝莼娘子年轻貌美,心机又不甚智沉,自然是她最好的人选!”
纤巧一壁轻轻顺着我的发丝,一壁凝思道“娘娘这样一说,奴婢到想起来了,既然丝莼娘子是她的人,哪为何宴席上又会有敬酒杯碎一说?馨贵人又为何那样言语刻薄?”
我睁开眼望着菱花镜中的娇美容颜,嘴边浅浅勾出一抹莫测冷笑“若不这样,宴席之上争艳夺目的嫔妃那样多,又怎会让皇上注意到她,又怎么去突出她的玲珑心思,她的握瑾怀瑜?”
纤巧蓦然明了道“娘娘的意思是画妃馨贵人与丝莼娘子合做了一场好戏给皇上观呢!”
我只笑不答,纤手拂着水晶猫眼护甲,勾勒出那冰冷的轮廓。心也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择了一件墨洒桃花的狐皮大氅,妆容也粉饰的清淡许多,映着浅粉桃花整个人如夏河月下的一支出水娇芙。纤巧在为我抖落大氅之时,忽然有一浅红身影一阵风样的闯进殿内,她噗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慌张道“娘娘,我家小主可来过您这?”
她刚跪毕,小印子就慌慌张张的追了进来,见到我忙也跪下叩首道“娘娘,这宫人硬要闯进来,奴才没拦住,还请娘娘责罚”
我细细一望那跪地的宫女,赫然是舒常在身边的近身宫女春玥。我见她发髻也跑了零落不堪,满面焦急愁容。我挥退了小印子,示意纤巧扶起春玥,忙问道“没有啊!可是你家小主出什么事了?”
春玥一听眼中即刻泫然,惊慌道“今日宴席一毕,我家小主见娘娘出了保和殿便也跟了上来,说找娘娘有些话要说不让奴婢跟着,可这都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奴婢左等右等就是等不见小主,天色已经这样晚了。小主的身子有一直不好,奴婢实在怕小主发生什么不测啊…”她说着语音已是止不住的哽咽。
我忙安慰道“你先别急,说不准舒常在她在那里耽搁了一下也保不准”
春玥泪流不止。又跪身祈求道“娘娘,奴婢人微言轻,就是跑断了腿,在偌大的紫禁城也未必找得到小主,求您一定要帮帮奴婢啊!”
纤巧忙蹲下身劝慰道“你先别急。娘娘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望了望天色,想了想,将景仁宫戍守的侍卫召了进来,让小印子带领着他们一同出动去找舒常在,转而又对春玥道“这样,你先回宫去瞧瞧舒常在回去了没有。本宫现在便去觐见皇后娘娘,将这件事禀明。”
春玥咬唇忍住泪意点了点头。
扶着纤巧的手刚出了景仁宫,转道便碰见疾走而来的小乐子。他向我打千儿,面色凝重道“娘娘,皇上召娘娘去翊坤宫觐见。”
翊坤宫?心下咯噔一响,我压低声音缓声道“你可知道是何事?”
小乐子摇了摇头,面色的凝重又增具了几分。只躬身伸手向一侧道“娘娘请吧”
我知他不便多言,心中的忐忑愈加不安。与纤巧对视一眼,乘上轿子随乐子一路至翊坤宫。
翊坤宫琉璃檐下袅娜的藤萝已被融化的雪水打湿,夜色下湿漉漉的摇曳着,偶尔有几滴水从枝蔓上滑落滴到发丝上,那凉意好似沁入了心底。
直到快进内殿,乐子才附到我耳边低低无比沉重道“画妃娘娘的胎怕是…保不住了…”
他最后那几个字轻如鹅羽一般,却在我心中激荡起无异于惊涛骇浪的惊然。
内殿中,瑄祯负手而立,面色冷凝如铁。皇后庄妃玉嫔妍嫔皆到齐了,众人皆是一脸肃然凝重。内阁中不断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喊声。一声一声嘶哑直逼肺腑,将这三十的年夜扯开一道裂缝,注入冷寂的肃穆与沉重。宫人们端着一盆盆殷红无比的血水穿梭在内阁与殿外,绯红衣裳愈发印衬的红的惊人,不是是否鲜血染上。那样多得鲜血像是永远流不完的,在地上印出一道诡异的血符。
瑄祯抬眸望见我,眼下是一片黑青“你来了?”
我压下惊讶,勉强镇定的行了礼。
正这时,女人嘶喊声渐渐弱了下去,内阁颤巍巍走出几名太医,他们相识一看,皆是面如死灰,为首的老太医叩首“皇上…臣等无能…画妃娘娘与龙嗣…已是无力回天…”
众人皆是一震,急急跪倒“皇上节哀…”
瑄祯的身体剧烈一颤,像是受了无法承受的力量一般,一侧同样悲然的皇后忙上去稳住瑄祯“皇上…保重龙体啊…”
瑄祯灰暗的面孔上唯有一双惊然而哀伤的眸子,那双眸子的哀伤因触及到地上殷红的血珠变得冷霜一般怒恚,怒斥道“好好的,怎会突然就无力回天了?你们这些太医如此庸落。朕养着你们就是连一个妇人胎儿都保不住吗?”
一片静寂,没人敢回答。
为首的太医冷汗顺着额上打湿了衣襟,他踌躇着颤声道“画妃娘娘此前的胎象一直是微臣受命,而画妃娘娘的胎象确实一向很稳,如今骤然大红,从娘娘的脉搏迹象来看,很可能是中了鹤顶红之剧毒,且中毒不久,但那毒素十分重,已侵入娘娘的五脏六腑!!”
“啊!”众妃倒吸了一口冷气,皇后也惊得花容失色。
瑄祯深墨阴鸷的眼瞬间殷红,几乎是咆哮道“是谁,是谁竟敢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