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尔最终还是松了手。
他迟迟下不了决心,最后只有等男人帮他做下决定。
无力的将身体倚靠在树上,看着男人毫不犹豫的挺直的背影,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这个男人不在了,他会怎么样。
大概也不会再继续逗留在这里了吧。
虽然有些俗,但安瑟尔的心里却是这样想着,自己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遇见这个男人。
如果这个男人不在了,他留在这里,也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安瑟尔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意。
为爱殉情?大老爷们儿说这个实在是有些矫情,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说明吧。
更何况——还不一定会失败呢。
想着,安瑟尔便迈开了脚步,慢慢的跟了出去。
男人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站在身后,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并不上前,才放下心来,从身上掏出那颗乳白色的散发着光晕的珠子,另一手则拿了一根魔杖,直直的对准了似乎正在转醒的婴儿。
“阿瓦达……”男人双眼看着地上的婴儿,心却完完全全落在了身后安静异常的爱人身上。
梅林,如果真的有梅林存在,请你听到我的祈求,我愿意为我的过往赎罪,只求……能让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不要留□后的男孩一个人。
他的爱人,他的小男孩,从来都是冷淡静漠,不会轻易放弃生命,却也对生命缺乏热爱,小小的年纪,不知经历过了什么,竟养成了这样让人心疼的性子。他好不容易将他追到了手,竭尽脑汁,用尽手段,千方百计,哄着他,疼着他,终于让他会笑了,也会撒娇,还会说爱他,原本一个没心没肺的木头娃娃,如今竟让他养成了一个软绵绵的小甜心,直让人疼爱到心坎里去,他又怎么舍得离开他。
怎么舍得。
他还没走,那本来坚强万分的小人儿就已经哭的不成样子,如果他真的走了……
想到身后那没有自己的陪伴就整夜无法入睡的小爱人,握着珠子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无论我过往做过些什么,请宽恕我。
如果可以,我愿意跪下忏悔我的罪孽,抛弃过往的一切,荣耀以及权利,换取再活一次的机会。
请宽恕我,宽恕我们。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安瑟尔静静的凝视着男人的背影,面无表情,但攥的发白的双手却泄露出了他最真实的心情,男人出口的咒语,在寂静的深夜里,如钟鸣般响彻耳际,将安瑟尔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他已经忘记了呼吸,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绿光闪过,咒语落下的那一刻,安瑟尔终于还是无法控制,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结果,下一秒,便嘶吼着向那里扑了过去!
即使已经在心中重复了无次数的心里建设,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看,但仅仅是余光扫过,看到男人的身体毫无生气的摔落在地上,就让他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的剧痛,大脑一片嗡鸣,嘴里霎时间充斥满腥甜的铁锈味道,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胃里一阵抽搐,几欲呕吐。
他的爱人……死了。
安瑟尔眼前一片漆黑,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身体,冷汗在一瞬间便浸湿了衣衫,哆哆嗦嗦的双手在男人身上胡乱摸着,幸好男人的身体仍旧温热,不然他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强撑着保持一丝丝的清醒没有立刻彻底崩溃!
珠子……珠子……珠子珠子珠子!!!珠子在哪儿!!!
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觉得脑海一片晕眩,周围的一切景象似乎都在旋转,身体一阵阵发虚,手脚都不听使唤,男人之前将珠子举在手里,本是极好找到的,但他生生摸索了半天,才堪堪摸到了满手的润滑。
他顾不上擦拭满脸飞溅的泪水,手忙脚乱的将珠子捧起来,毫无温度的冰冷感刺痛了他的双手,那痛真真是剜心刺骨肝肠寸断,顺着冰冷颤抖的指尖一直撕扯到心头,破开血管经脉,几乎将身体都撕扯开来。
失败了……吗……
安瑟尔呆滞的凝视着手心里暗淡无光冰冷异常的珠子,忘记了一切动作。
原来痛到极处,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麻木。
像是一个失去了控制的木偶一般瘫坐在地上,粗粝的石块菱角尖锐,划破了他的衣衫,有碎石扎入他的小腿,渗出丝丝鲜红,也唤不回他一丁点的注意,瞠大的双眼许久没有闭合一次,干涩到发痛,生理性的泪水滴滴答答的掉落,眸子的焦距却傻傻的定死在手中的圆球上,抛弃了所以的矜持与骄傲,回归了最原始的面貌,如同一个真正的天主教徒,用最虔诚纯洁的心不断祈祷,虽理智已经发出无望的信号,但情感上,他却始终不愿相信,不肯接受。
要他怎么接受,他的爱人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身体仍在,灵魂却已消散于虚无……
不,他不接受……不接受!绝不接受!
用力收紧手臂,揽住男人的身体,用脸颊贴住男人的额头,逐渐冰凉的感觉几乎让他崩溃,一口鲜血就这样吐了出来,黏稠发黑的腥甜体|液淋漓的溅落在男人脸上,触目惊心。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我……
安瑟尔逐渐呆滞的目光从另一侧的炸弹上慢慢的移回到眼前男人的脸上,盯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