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清爱花,帝都人人皆知。
他的景王府,种满了世间奇花,唯独缺了“绿牡丹”。
“绿牡丹”是绝世仅有的菊花品种,更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珍品,整个东凌国甚至整个世间也只有钰王府的花园中有,也只有钰王府的花匠能样养活这绝世品种。
因此,以东皇清对花的厚爱,前来观赏一番倒也无可厚非。
但,真的只是前来赏花吗?
东皇钰眼睛不动声色地眯了眯,吩咐道,“文途,带景王去花园。”
文途是钰王府的管家,长相清俊,一身银灰色长袍的他看起来身材修长。再加上从小跟在东皇钰身边,行为举止颇为大气得体,仔细看倒有几分世家子弟才有的贵气从容。
“是,王爷。”文途领命。
“多谢皇叔。”得到东皇钰的应允,东皇清起身道谢。
“殿下,这边请!”
文途领着东皇清出了前厅,穿过一条长走廊来到了花园。他望向前面满园的花团锦簇,说:“殿下,这就是花园!”
“嗯!”东皇清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王想独自欣赏一会。”
“是,殿下!”文途告退。
钰王府的花园除了绿牡丹外,不见其它花。
此时,正逢绿牡丹盛开时。
绿牡丹,初开时,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日晒后,花色绿中透黄,光彩夺目。
现在花园的绿牡丹,正是初开时,色如翡翠。微风拂过,花叶随风轻摆,泛起一阵阵绿色涟漪。
东皇清看着满园景致,赞美之情溢于言表,“果然是世间少有的珍品,玉笑珠香,富丽堂皇,不愧为‘花中之王’。”
今日的东皇清着一袭月白色锦衣,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只用了一支玉簪随意绾了起来。
他站在绿牡丹的边上,兀自欣赏这无尽的绿色涟漪。月白色锦衣在阳光的投射下泛着微微的绿光。翻飞的锦衣下身形修长挺拔,细看之下纹丝不动。
顾卿颜和小环从梓院取了衣便折路返回洗衣苑。因端着一大盆衣服,有点重,再加上腿脚不便,自然跟不上小环的脚步。而小环也不管她是否跟得上自己,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样,她就落小环后面好大一截。
当她端着衣服气喘喘吁吁地经过花园时,看到不远处负手而立赏花的熟悉身影,情不自禁的出声唤道:“疏楼哥哥......”
闻声,东皇清悠然转身。
顾卿颜此刻才看清眼前男子的脸,玉质金相,眉目如画,眸如辰星般晶莹,清冽,晃眼,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淡淡清冷疏离。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他不是疏楼哥哥。
也是,她的疏楼哥哥又怎会出现在钰王府。
他现在应该在边疆。
想到此,她一阵苦从心来,“报歉,我认错人了。”
不过,眼前之人的背影看起来真的像极了疏楼哥哥。
一样的风华无双,一样的雅人精致。
但,也有不同。
她的疏楼哥哥用“谦谦君子,温良如玉”来形容都不足为过。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春日的阳光消霁了冬雪,温润得如沐春风,舒适惬意。
而眼前之人给人的感觉是温润中带着清冷,如天上皓月般高贵、优雅、神秘。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却给人一种绝世的风华,绝世的无双。
“没关系。”东皇清语气淡淡的,如春风般清冽。
没想到眼前这看似清冷的男子,一开口声音竟是这般干净好听,顾卿颜微愣。
东皇清扫了眼顾卿颜身上穿着钰王府婢女的绿色服饰,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眼前女子唤自己“疏楼哥哥”。
疏楼?
沈疏楼?
帝都第一温润公子?
他略有所思,“你是钰王府的婢女?”
“是。”
“叫什么名字?”
“顾卿颜。”
“哦。”
不管是帝都还是钰王府,但凡知道顾卿颜的,在听到“顾卿颜”三个字时,所有人眼中都会露出憎恨、厌恶的眼神。唯有眼前之人,在听到“顾卿颜”三个字只是一声淡淡的“哦”。
“你是第一个听到我的名字后,没有露出憎恶眼神的人。”顾卿颜定定的看着他。
那笑容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夹杂着深深的悲哀,仿佛那风雨中被吹落的花瓣,凄凉得叫人心酸。
“我为什么要憎恶你?”东皇清反问道。
“因为我嚣张跋扈,刁蛮任性,帝都人人憎恶。”
“还有呢?”
“因为我是杀人凶手,我害死了钰王心爱的女子。”
“那她是你害死的吗?”
“她是不是我害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了。”顾卿颜在这句话时,脸上每一个特征都说明她是笼罩在蚀骨的悲凉中。
苏怜心死了,她成了凶手。
东皇钰这样认为,她的父亲这样认为,帝都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所以,苏怜心是不是她害死的都不重要了。
只要东皇钰认为她是凶手,她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凶手。
顾卿颜脸上弥漫的悲哀让东皇清为之动容。
他怔在那里,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女子。
“世间总有太多人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或者先入为主的去评判他人。很多人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以己度人,妄加定义,甚至只道听途说,就直接恶意抨击。”
“任何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切入,都会有不同的观点和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