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
蒯良原准备劝慰的话生生又吞了回去,改口道:“你说什么后路?”
蒯越轻声道:“我以一死虽能换来李易对蒯家重用,但将来之事,你我终究之事推测,谁也难保不会出现万一,所以,一旦李易不慎事败,蒯家也可以我身死为由,顺势,拨乱反正!”
“嘶——”
虽然明知道眼前人是自己的亲兄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利益,可蒯越刚刚还一个劲儿的夸李易,转眼就开始为李易的事败铺路,这转折实在是太大了。
再加上蒯越那浑然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态度,让蒯良感觉身后发毛。
可是,蒯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心中的想法也开始摇晃了。
实在是蒯越的这个选择,对蒯家带来的优势太大了,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他们都处在了不败之地。
只是,这毕竟是自己兄弟啊,蒯良如何能够同意?
蒯良心中正做着最后的挣扎,忽听门外院落的石板上传来几声脚步,兄弟二人齐齐皱眉,面露不愉。
今日谈话可是相当机密,怎么可以有人擅入?
很快,随着一阵敲门声,蒯家的老管家敲门进来,两人见是他,脸色稍缓,毕竟这位老管家比他们在蒯家的年头都多,绝对是最为忠于蒯家的人之一。
老管家双手捧着几卷竹简,分别向两人见礼,然后道:“刚刚宛城赵家大公子星夜兼程送来数卷竹简,下马后只说让两位老爷务必亲阅,然后便劳累昏厥,老奴见事情可能有些蹊跷,不敢擅自做主,所以送来与老爷查阅。”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全都感觉此事必然与李易有关。
两人分别取了一卷竹简打开,然后就见两人一个是摇头晃脑,一个是脸色连变,很显然,两人都被竹简中的内容触动了心神。
片刻后,蒯越最先放下竹简,强忍着再拿第三卷的冲动,看向了自家兄长,却发现蒯良依然低头沉浸再竹简之中。
“唉。”
蒯越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终于,蒯良也回过神来,面色朝红的看向蒯越。
兄弟二人对视良久,沉默不语,因为他们忍不住再一次的在脑海中打出问号,李易的心究竟有多大?
或者说,李易的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油灯灯芯忽的炸响声打破沉静,蒯良才苦笑着摇头道:“为兄忽然有些后怕,你若是当真叫人杀了李易,我等……”
“当时我如何能知道,李易是要做……圣人啊!”
蒯越今日第一次再脸上露出了愁容,早知道李易手里有这等文章,他真的下不去杀手啊。
听到圣人二字,蒯良脸上红晕更胜,他这样子,纯粹是激动的,试想一下,蒯家跟一个将来可能称圣做祖的人为伍,那是何等的机缘,何等的前途?
蒯越看到蒯良的反应,知道有些事,已经不用自己劝说了。
按说蒯越此时应该有心满意足之感才对,可事实上,蒯越心中却是开始后悔,因为他忽然不想死了。
不是怕了,而是舍不得死。
这么大的一艘船,明明看到了,却搭不上,那真的是死了也不甘心啊。
只是想到之前已经做过的事情,蒯越只能徒呼奈何。
至于之前琢磨的所谓退路,现在想想,蒯越觉得那就是一个笑话。
虽然心中苦闷非常,但蒯越并没有忘记正事,强行打起精神,正色道:“兄长,李易此举一出,必然为世人瞩目,难说将来会有多少人投靠,所以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我等当早做决断了!”
看到那些文章后,蒯良也确定了想法,听到蒯越建议,没有犹豫,直接道:“宛城……不,荆州那些世家,但凡与我蒯家交好的,为兄都会叫人传信过去,让他们暗中多与李易方便,不要自误,只是可惜你我,碍于身份,却是不好与其直接接触。”
蒯越点头道:“善,不过,我看李易如今最为在意之事,当属那座书院,我等可在那里做些文章。”
蒯良沉吟片刻,很快就有了主意,道:“祺儿聪慧,可叫他借拜见蔡中郎之名进入李易书院,想来李易必然能体会我蒯家善意,而且州牧也说不出什么不妥。”
顿了顿,蒯良又看向蒯越,目光复杂道:“或许,你与李易之间恩怨,也能借此化解几分。”
蒯越却是摇头苦笑,没有接话,基于他对李易的了解,几乎可以断定,李易想成就大事,胸怀肯定是有的,但这并不能代表,李易就不是个小气的家伙了。
张方就是个例子,虽然李易不计前嫌的录用张方,可李易却是不给他俸禄,旁人或许觉得这很正常,但稍稍想想,就明白李易这是要折腾人,甚至是打着秋后算账的主意。
因此,作为刺杀主谋的蒯越,真心不觉得李易能放过他,即便是放过一时,将来也必然有苦头等着他,甚至是等着整个蒯家。
想到这里,蒯越幽怨的叹了一声,他现在真的不想死了……
可惜李易并不知道,蒯家兄弟的一场谈话,不单单转变了蒯家对他的态度,甚至连带着荆州许多世家对他的态度也由旁观者转为了亲善,否则李易必然要仰天大笑三声。
此刻的李易却是只觉得脑袋疼,疼到他想抽人。
太守府的一处偏殿内,李易如同老师一般,身边放着一块板板,上面画着一排阿拉伯数字,而在他面前的,则是排排坐着的,从八岁道三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