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看了眼周遭的情形,耐下心,让语气尽量温和,又道:“我不知你有何为难,只要不曾作奸犯科,尽管将事情道来便是,而且,有诸多乡邻做见证,难不成你还怕蒯某会害你性命?”
蒯越说话很诚恳,甚至将姿态放的很低,赢得了在场许多人的好感,不过他自己心里中却是不断叫苦,早知道就晚些回来,免得撞见这头疼事,现在倒好,对方身上明显有古怪,奈何他做为荆州别驾不能不管。
不过蒯越也暗暗寻思,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襄阳闹事,定要让那人好看。
汉子戒心似是很重,就算蒯越如此说了,他还是不开口,就在蒯越渐渐有些焦躁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虽然他很快就闭上了嘴巴,但还是被蒯越听了个真切。
蒯越当即目光扫向那人,一指汉子,问道:“你可认得此人?”
那人乃是一个荆州小官家中的仆人,见蒯越招呼他赶忙行礼,可他看着汉子那一身血,嘴巴动了动,竟然没敢出声。
“嗯?”
蒯越皱眉,正要再问,就见汉子惨笑一声,将手中长刀往地上一扔,道:“不要为难他人,王某说了就是。”
当即,蒯越,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看向汉子,等他的下文。
汉子可能是失血太多,有点虚,身形先是踉跄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我家主人乃是襄乡县侯,南……”
汉子似是想将李易的名号说全乎了,可蒯越只是一听前几个字,脑子里就感觉“嗡”的一声,眼前一花,好险没从马车上跌下去,也不顾旁边护卫搀扶,直接叫道:“李易如今何在!”
不过蒯越得到的不是汉子的回答,而是四周的一片哗然。
“看样子,李襄侯难不成被人给害了?”
“休要胡言,典将军万夫莫敌,有典将军在,谁能伤得襄侯?”
“你懂个屁,防贼哪有做贼容易,更何况,咳咳……”
“唉,白天还见襄侯意气风发,这才多大一会功夫过去,就……”
……
听着四周乱七八糟的议论声,蒯越只觉有如一群苍蝇围绕身边,心中越发的烦乱,怒喝道:“安静!”
蒯越属于是脾气看上去比较好的人,这骤然一怒,四周顿时鸦雀无声,蒯越又吸了口气,再次问道:“襄侯现在如何了?”
汉子低着头,轻声道:“生死不知……”
一听这话,蒯越就有一种当场吐血的冲动。
但凡荆州高层,全都知道李易与刘表的关系可是相当的微妙且敏感,李易要是这时侯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死在襄阳,那乐子就大了。
且不论李易这人私下里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野心,但从明面上来讲,李易是为国除贼的大功臣,是小皇帝心中的信赖之人,是朝廷任命的南阳太守!
而刘表之前与董卓的关系不清不楚,这本就为人诟病,虽然后来再次得到皇帝册封,却不代表之前的黑历史就抹去了,鬼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他。
李易到了荆州之后,对刘表数次让步,几乎是将整个南阳的权柄拱手让出,现在更是放着南阳不管,直接住在了襄阳。
如蒯越这样的刘表亲信知道两人之间其实有着许多的利益交换,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那就是李易携万民书南下为民请命,结果却被刘表给软禁了……
这情况想想就很憋屈,也很惹人同情。
不过刘表为人很和气,谦谦君子,自身魅力值很高,对于种种怀疑,他只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来一句清者自清,就可将问题化解于无形。
可是,如果李易要是死在了襄阳,刘表的人品可就不够用了。
大家会怎么想?肯定是刘表派人杀了李易啊!
就算不是刘表叫人动手,也是他将李易“软禁”在襄阳的,这个锅他最起码得背一半。
只这一下,刘表的形象妥妥就崩了。
更要命的,还有之后带来的种种影响:
刘表擅杀朝廷有功之臣。
刘表要将荆州当做他自己的荆州,容不得他人染指,即便朝廷也不行。
甚至,刘表干脆就是给董卓报仇,所以才杀了李易!
……
刘表现在也只是刚把荆州牧的位置坐热乎,这些罪名甭管哪一个他都有点扛不住,否则,惹得小皇帝动怒,再有几个看他不顺眼的人来一番鼓动,然后一道旨意过来撸了他的荆州牧,那就真的悲催了。
想到种种可能出现的问题,蒯越的气度已经有点把持不住了,跳下了马车,直接就往汉子那边走去,口中斥道:“什么叫生死不知,襄侯如今在哪里,你还不细细道来!”
汉子似乎是被蒯越气势震摄,低下脑袋,道:“就在里许外的一处小巷,有人拦路刺杀,刺客剑术厉害,我等不敌,我家主人命小人来搬救兵。”
“呼”
蒯越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握拳头,要不是看热闹的人太多,要不是这汉子上伤的太重,蒯越真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你家主人都要生死不知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个屁啊!
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蒯越说道:“既然是求援,还不速速带路!”
蒯越的护卫们当即就动了起来,毕竟一个太守遇刺可不是小事,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蒯越都急的要上房了,汉子却是还站在那里不出声。
蒯越眉头一皱,呵斥道:“还不快快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