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街位于落阳郡城最东边接近城外的地方,在当地人口中,此处还有另一个名头,黑街,暗示的很明显,能进入斧街的都是些极贫苦之人,流浪汉子,拖家带口来城里做工的,没钱住不起酒楼的,吃不饱穿不暖的当地人,都有,可如此贫寒可怜之地,却是那落阳郡城最乱的一块地区,就连官府也对此丝毫不管,除非是上面的来微服私巡,否则谁会去管?偷盗,打劫,乞讨,耍无赖,抢住所,便是这里的日常了。
所以那些店家小贩们一般很少来这里开店,当然,前前后后倒也有,只是大多开不长久,因此,自从这家突兀出现的桃花庵酒馆开业以后,便吸引了斧街所有人的眼光,看那内部的装饰,虽说没有多少华贵的,可在这些人固有的认知里,一般能有这种大馆子的,那里面的东西必然很贵,所以一连两天,愣是没有一个人登上门去。
就连那乞丐窝里也传出了一两句言语,这桃花庵掌柜的莫非脑袋被门夹了,有这钱在哪儿开店不好,芙蓉街,金象街,民柳街,还有那同鹿苑很近的蚍蜉巷,这些都是很好的地方嘛,偏偏到这斧街来,这不就是等着赔钱呢嘛。
年轻太子趴在椅上,和那对面的元福是大眼瞪小眼,好像比谁眼大似的,从陈文伯给他说了之后,他是连夜都来了,很细致的把那些碗呀碟呀酒呀之类的登记入册,除此之外还招了几个厨子和伙计,可谁能想到,两天的时间居然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萧瑾辰这会儿都不用想,后面那些个做饭的,以及预备的伙计们肯定也是在大眼瞪小眼,要不是萧瑾辰给了银子,怕早都走了。
“你知道怎么做生意吗?”萧瑾辰望了眼元福。
“殿下你都不懂,小的哪里懂这个啊。”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互相叹了口气。
萧瑾辰鼻子突然嗅了嗅,是很熟悉的味道,他猛的回头,一脸惊喜的望着那突然到来的叶思韵,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是突然喜欢上披发的梦琬中,姑娘穿了件青色长裙,怀里抱了本书,她看着萧瑾辰,露出两个小酒窝,另一位是何君琦,公主殿下今天依旧是那红丝拢发,着淡黄色绣花长裙,腰别竹笛的装束,她眼里的崇拜谁都看的出来,不过萧瑾辰只看到了一个字,诗。
“师父您怎么来了。”萧瑾辰赶紧起身笑着问候自家师父。
叶思韵很温柔的笑了笑,左右牵住两位姑娘:“师父听院长说你在这里开了家酒馆,就想着来看看,路上碰到君琦和琬中两个,就带她俩一起来了,怎么样,生意还不错吧。”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可谁让她是自家师父呢,萧瑾辰耸耸肩,示意她们自己看。
“没人吗?”叶思韵问到。
萧瑾辰无奈点点头:“不是没人,是连猫狗都没有。”
年轻太子这话刚落,便听见梦琬中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笑什么?”萧瑾辰一脸不爽,好嘛,谁还没有个第一次了,确实,生意很差,可你也不能这样打击人家啊。
“我笑你傻,新店开业,都不知道要去宣传下,找托儿你不会吗,要不你就找块牌子,把你的价位都写清楚了,这里的人都穷,你可以把价调低一些,总之不能冷清,这可是做生意的大忌。”
萧瑾辰作为当朝太子,可不是那蠢人,除了江湖经验少以外,书其实读的极多,虽说大都是些帝王心术,诗书典籍,可到底是不差的,前两天是没人说,经梦琬中这么一点,他的心是豁然开朗。
“渍渍渍,我家琬中就是聪明,哥很看好你啊。”萧瑾辰束了束大拇指。
梦琬中撇撇嘴:“切,谁是你家的,你把静依忘了?”
“没,那哪能啊,我说的我家的碗,不是琬中,你听错了。”
“呦,练了几天武,底气挺大啊,练练?”
“和你练?我还要做生意呢!”萧瑾辰是一脸的不在意,可实际上却是有些惊讶了,这姑娘成天待在藏书楼里,也不见怎么练功,可这境界提升的竟然如此之快,真气温顺通玄,气机沉淀,看上去像个普通人,可实际上却是进到了羽化之境所谓的返璞归真的境地,距离那五品,仅是一步之遥。
“萧瑾辰,其实还有个法子,你可以挂个牌子说你就是那桃花庵主,这江湖上仰慕你的人可不少,据说那些清倌瘦马们都为此诗做了曲儿,唱的那叫一个动听,说不定你表明身份后,桃花庵就是天天客满的境况。”何君琦在旁边补充了一下梦琬中的想法。
萧瑾辰顿觉头大,前一段时间出不了门的情形还在眼前晃悠,他可不想以后这桃花庵开门做个生意,门外尽是心手帕肚兜之类的东西,那可就难看了。
“嘘,你别说话,我到这里是来做生意体验生活的,不是为了出名,叫桃花庵都是最大的限度了,至于你说的,想也别想。”
“那你有啥新诗没,给我听听怎么样,这段时间你天天在躲我,你就没听到你那首卜算子也出名了,好多人都说你是天下年轻一辈诗坛第一人呢,你就不感谢感谢我。”
“没有。”
“那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下一句是什么?”何君琦追问道。
萧瑾辰这次没想躲,娘亲留下的话,他定是要说给天下人听听的,他看了那执着的姑娘一眼,轻轻说了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