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出身西穹的藩国塔秋氏,是嫡出次子,只不过到了孟漓上头有个能力卓然的哥哥,他又是老藩王老来得子,全家里都宠着他愿做什么便做做什么,所以他早早出了藩地,入山拜无庸为师。
由于塔秋姓氏太过惹眼,他在外便随了母妃的姓氏,称作孟漓。所以大部分人只知道孟漓是神医无庸的嫡传弟子,却不知实实该称他一声小王爷才是。
而慕云漪则一直清楚,孟漓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他的聪慧和手段绝非仅在医术之上,塔秋一族作为西穹的开国重臣,后来虽退居一方守着不大的藩国,在西穹的地位是不曾动摇的,加上塔秋一族精于培植稀有药草,素有“天下奇药,出于塔秋”之传,所以塔秋一族的势力和影响皆不容小觑。
若硬说大婚之日这番皆是孟漓操控的,倒也无可厚非……
“秦嬷嬷之死……”
“那太子乳母的死跟我可没关系。”孟漓连忙解释,“我与她素不相识,杀一个老太婆做什么。”
“那你是如何知道宫中会出事,先找人接出了碧滢落霜,又有人来接应我?”
孟漓十分坦然地说道:“我安插在宫里的暗线告知宫中可能会有大事发生,这两日最大的事情不就是你与太子的婚事?其他的人我管不着更懒得管,可宫里唯独你一个是外来的,出状况的可能性最大,所以我就提前部署了一番。”孟漓扬了扬眉毛,“如何,小漪漪,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了吗?”
慕云漪不理会他这番不正经的,继续问道:“那冷宫里的盈香也是你的人?”
“她倒不算是,只是早年当年我游历到东昭的一个镇子上,恰好替她母亲治病,她感谢我罢了。”
“竟还有这样的渊源巧遇……孟漓,谢谢你。”
“先莫要急着道谢,我再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到之后,只怕你真真是要爱上我了。”说着,孟漓跳下椅子,不由分说地拉着慕云漪向外面走去。
来到山庄深处的一间僻静的厢房门口,还未开门就已经闻到了浓重刺鼻的药草味。孟漓推开门,示意里面伺候的仆人下去,与慕云漪进去后复又掩上了门。
慕云漪四处打量着这间厢房,不知孟漓带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何意。
“随我来。”
孟漓引她来到了厢房的里间,绕过一个通顶的屏风,水雾氤氲迎面扑来,慕云漪隐约看到竟是一名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泡在浴桶里,男子垂着头,加上水汽,并看不真切究竟是谁。
她知道孟漓带自己来这里定然是有他的道理,于是她向前走去,靠近男子,心中顿时被一股熟悉亲切之感占据,她顾不得许多,大步迈上去,拨开男子的湿发,抬起他的下巴。
“云铎!”慕云漪捧着弟弟的脸,又惊又喜,随后又转头看向孟漓。
“若说皇帝不知道你已经逃出了宫,但一日之后若仍是没找到你,那整个上陵城都会戒严,到时候再救慕云铎救难了,所以我一早就把慕云铎接出来了。”
慕云漪不言不语,看向孟漓的眼底却露出一丝晶莹。
孟漓鲜少见到慕云漪这般动容的模样,反倒无所适从,想来只有涉及到她最重要的家人她才会这般表露出真性情。
孟漓随即转了话题:“你便不好奇为何我要将慕云铎泡在浴桶里?”
“是了,这桶里是什么?”慕云漪指着浴桶里深赭色的浴汤。
“这是我为他调配的药浴,说来也是奇了,慕云铎被接到缀霞山庄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的毒蛊竟隐隐有消退之势,他胸口的蛊毒已然散开了许多,这些日子我不在东昭,可有谁帮他医治过?”
“并不曾啊,我也着意问过,我身在西穹之时,云铎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人来过公主府。”
“这就奇怪了,但是从脉象和我刺破慕云铎胸口逼出的一点血来看,那毒蛊确实在慢慢消失。”
“那云铎怎么还是昏迷不醒?”慕云漪看着弟弟心急如焚。
“自然没有那么快,一则蛊毒究竟尚未完全去除,另则他沉睡不醒也是因为太过虚弱疲累的关系,要知道那至毒之蛊在他体内折腾了那么久,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异于常人了。”
“所以这药浴……”慕云漪已大致明白。
“不错,如他这般,光靠汤药是没用的,所以我为他调制了这药浴,虽说是刺鼻难闻了些,但是一日十个时辰的这么泡着,可加速余毒的退散,恢复精气。”
“那便好,那便……”慕云漪话未说完,就靠着木桶跪倒在了地上。
“小漪漪!”
孟漓上前扶住慕云漪,发现她是晕过去了,而她的右肩已被鲜血染透。
自己只顾着同她说话,竟不知她受伤了。
这时门外的两个侍从也听到了动静跑进来,“公子,出了何事?”
“你们两个好生照看世子。”说罢,孟漓一把抱起慕云漪向外走去。
孟漓将慕云漪安置在一间清幽安静的厢房里,用银针挑了一些肩上伤口的血闻了闻,眉头紧锁。
随后他唤来了碧滢和落霜,“你们帮我一头一脚的按住她。”
两人按照孟漓的吩咐去做,碧滢看着慕云漪又渗出的血迹心疼道:“方才马车上明明上了药,怎么还是流了这么多血。”
“这是桑萝之毒,寻常的药根本无用。”孟漓神情严肃了许多,“这个女人还真是喜欢逞强,进来这么久竟挺着不说。”
碧滢一听桑萝,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