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五年冬,火耗归公之事初见成效,胤禄又趁机奏请康熙施行养廉银,看缺分如何,按照官职高低每年给“养廉银”几百两到一千两,甚至万余两不等。其所定额,有所参差,但是总的来说顾忌到了所有官员。最偏僻的甘肃,总督养廉银高达两万两、巡抚一万两千两、布政使四千两,道员三千两最低的通判也有六百两之数。
此事正值地方官员都为火耗之损失而肉疼不已的时候,一块肥肉送到了嘴边,而且是可以正大光明吃的肥肉,自然没有人会不高兴。
养廉银的推行,赖得当年雍亲王清欠得力,国库充裕,海晏河清,自然能够周转过来。只是,人人只会记得当初凶悍的“讨债王爷”,不会把今日养廉银之恩记载胤禛头上分毫!
此举为胤禄赚足了人心,康熙下旨晋胤禄为和硕元亲王,从旁协助的胤礼也因此晋为多罗郡王,封号为襄。爵位上升,自然相对待遇提高。
胤禄的顶冠由原本的二层升级为三层,饰东珠九,上衔红宝石。所用明轿广三尺三寸,木质洒金,盖、辕、杆皆魨朱饰金;暖轿则为银顶金盖红纬,缎、毡各惟其时,上下雕玲珑花卉。
而胤礼升级郡王,顶冠依旧是二层,只不过比原来多了一颗东珠。暖轿为银顶红盖红纬,舆负还是八人,只不过暖轿大了一个尺寸。
今日正好是胤礼带着福晋宛姵一起进宫请安的日子,夫妻俩乘坐着银顶红盖的朱轮车进宫。还带着过继为嗣子的弘晏,弘晏如今已经不是胤禄的庶子,而是胤礼和宛姵的嫡长子了。
胤礼受封为襄郡王,封号的意思很明白,襄助是也。
夫妻俩脸上都挂着喜气,胤礼在火耗及养廉银之事上不过是大了把手,郡王的爵位来得有些突然,不过更让他们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终于有了儿子。弘晏年幼。若是自幼由胤礼和宛姵养大,自然与亲生的没什么不同。
“弘晏好像长胖了些...”温皙细细打量了有些怕生的小家伙,笑容款款道。因温皙并不怎么喜欢年氏,故而弘晏也很少被带进宫来,也就逢年过节时候能瞅见他,是个不爱说话长得也略瘦小一些的孩子。
宛姵拉着新得的儿子的小手。走到温皙近身:“弘晏这几些日子胃口好,自然长胖了些。胡姑姑给开的药膳果然最有效!”
“我听说,是年氏亲自把弘晏送去你们府上的?”温皙看着小小的孩子,拧眉问道。
胤礼点头道:“原本跟十六哥说好了,等年后再送来,没想到——”
宛姵笑道:“年氏有了身孕。难免照顾不过来,反正早晚是要入嗣的。”有了儿子。宛姵自然是高兴,原本还听说年氏到皇额娘跟前哭诉过,还以为弘晏过继会麻烦一些,没想到年氏竟然提前给送了过来。宛姵捧着温热的奶茶,低头抿了少许,觉得已经不烫人了,方才拿着小银勺喂给弘晏吃。
奶香扑鼻。茶香悠然,弘晏吃得很欢实。宛姵就笑得愈发泛着母性的慈爱。吃了整整一盏,弘晏笑着打了个饱嗝,宛姵无微不至地用柔软的细罗锦帕擦了擦他嘴角和柔柔的下巴上的奶汁,“弘晏可喜欢喝奶茶了,每天都要喝一大盏呢!”
瞧着宛姵那心满意足的样子,温皙也能稍稍欣慰一些,“有了弘晏,也不要冷落了果心才好。”
宛姵笑容洋溢道:“果儿也很喜欢弟弟呢!”果心便是孟氏所生的胤礼长女,取名为果心,翻译成汉语是“仁爱”的意思,果心是个很乖巧的小姑娘,只是偌大的襄郡王府邸只有她一个孩子,难免寂寞一些,弘晏长得可爱,她自然不会不喜欢。
“那就好!”温皙点头含笑,果心也是宛姵一手抚养的,襄郡王府没有其他格格,她养在嫡福晋膝下,便与嫡出无意了。前年春,宛姵还亲自求请,晋了孟氏为庶福晋。
胤礼四下张望了两眼道:“怎么十六哥和十六嫂还没来?今儿可是腊八节...”
说曹操曹操便道,小鹿子麻溜进来打千儿道:“主子娘娘,元亲王和福晋、侧福晋到了!”
胤禄亦穿着一身亲王的朝服,瓜尔佳氏则落后半步,她们夫妻身后则跟着侧福晋富察氏。
行了礼,各自入座,温皙手捧着个暖炉,道:“我听着外头又开始下雪了,可是路上不好走?”
胤礼只沉着脸,告罪道:“儿子来迟了,叫额娘久等了。”
温皙微微一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瓜尔佳宜兰忙起身,福了一福道:“皇额娘容禀,今儿原本是起得很早,可偏偏一大早年妹妹身子不舒服,故而耽搁了。”
温皙淡淡哦了一声,道:“怎么?好像年氏常常不舒服。”
富察毓秀忙笑道:“年妹妹自入府,身子就比毓秀和福晋都要娇弱,小痒、大病是常有的事儿。”说着,她看了看坐在宛姵怀中的弘晏,又补充道:“以前弘晏阿哥也常常生病,什么肠胃不好、咳嗽风寒之类的,爷常常去瞧!”
此事弘晏手中正抓着一块萨其马吃得笑眼弯弯,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话,他只晓得东西好吃,便会开心地笑。
温皙陡然生了怒意,富察毓秀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而胤禄对此也保持沉默,毓秀纵然很入温皙的眼,也不敢当着胤禄面诋毁其他妻妾,可见所言不虚!
温皙沉下脸,问胤禄道:“毓秀说的,可都是实情?”
胤禄脸色亦是阴沉着,他略一点头道:“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