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苏州织造又进贡了一批织金缎,所谓织金缎便是中夹杂金线绣成,在阳光下金光粼粼,分外华贵。除了康熙自己留用和进献给太后的,便给承乾宫赏了整整十匹。织金缎价值连城,一匹绸缎价值千金,十分难得,通常是用来做嫔妃吉服、朝服的料子,平日装束素嫌少用上,温皙也不是很喜欢这些太过华贵的料子,穿在身上总觉得跟暴发户似的。便吩咐了竹儿登记放在库房中就是了。
竹儿应了声,却笑道:“主子何不吩咐针工局做身衣裳?也不辜负这么好的织金缎!”
“织金缎本就难得,本宫今年份例的织金缎,缎库年春便早早送来了,往年皇上也只额外赏三四匹罢了,也不至于比旁人多太多,如今已经是诸妃的数倍了。”温皙微微叹了口气道,温皙依然还是记得太后的话,康熙虽然病愈之后,房事上并不那么频繁了,温皙也不再涉足养心殿,也是因为自从结了金丹,帝王龙气好似也没多少用处。
康熙进来翻牌子少,对五妃也只不过是偶尔去瞧瞧,也不曾召幸,几个嫔也是如此,除了密嫔一个月还有一两次外,也就是几个还算年轻的贵人、常在、答应了,不过召幸得也少。只是若所有人都少罢了,承乾宫这边就算不是常常留宿,却是几乎隔天就来。太后说得不错,太得宠了,容易为人多妒恨。虽然现下无人敢给温皙不顺,只是若是都联手起来对付她。也是叫人头疼的事儿。
“主子是皇贵妃,比别的嫔妃多些也是应该的,”竹儿略一思忖道,“奴才听说太后哪儿得了十二匹,转手赏赐了宣妃两匹,可见太后对宣妃的疼爱。”
这些织金缎就罢了,哪怕都送出去温皙也不心疼,只是嫔妃在意的却不仅仅是一点绸缎。温皙垂眸,道:“天渐渐凉了。本宫改日求了太后,。”温皙实在没法劝康熙去宠幸别的女人,也只好退避一二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也好让出一块大蛋糕来,叫她们争抢去吧!
虽说当初回宫。康熙答允了温皙可以常常去小汤山行宫,可是每次去也不过三五日工夫,不能常住,也是康熙也陪同去的缘故,朝政不能撩开太久。康熙勤勉朝政,自然不肯耽搁太多。若是温皙自己去。就没那么多约束,只是...康熙必然不会答允。温皙想了想,也只好去求太后了。太后若是准了,康熙想来也无可奈何。
想到此处,便命人准备轿子,披上银红朱鸾的风毛大氅,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冬日天寒,入慈宁宫便有暖扑鼻。约莫有檀香的气息,佛性翕然。温皙来得巧。正好宣妃和十三阿哥也在陪着太后聊天,似乎说得很开心的样子。只是十三阿哥脸红红的,十分窘迫。
温皙给太后行了礼,便笑问道:“宣姐姐这是在跟太后说什么笑话呢?也叫我听听?”温皙称呼宣妃姐姐,也算极为尊重了,也不口称本宫,以平位般的语气说话,宣妃虽与温皙有几分交情,却微微有所吃惊。
宣妃却不动声色,唤了个长相不错的丫头来,浅笑嫣然道:“这是太后亲手调教出来的丫头苏勒,要给十三阿哥做房里丫头呢。”
“哦?”无怪于十三阿哥红到了耳根子,这个叫苏勒的长得不是特别美,却十分耐看,很温柔娴静的样子,看上去比十三阿哥要大两岁,十分恭敬有礼,上来恭恭敬敬给温皙磕了个头,“奴才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万福!”
温皙点点头,笑着对宣妃道:“瞧着很懂规矩,果然不愧是太后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又微微一疑,轻问道:“苏勒?是满人?”听着是个满人的名字。
宣妃替那丫头回答,盈盈带笑:“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姓乌苏里氏。”
温皙看了看一脸猪肝色的胤祥,便又戏谑之意,莞尔道:“十三阿哥可还喜欢?”
“儿臣...”十三阿哥顿时脸涨红得更厉害了,埋头下去,却不经意地瞧了苏勒一眼,声音蚊蝇一般:“她挺好的。”
温皙扑哧一笑,到底年纪还小,不知人事,格外单纯一些,便也不打趣她了。既然是太后和宣妃都看好的,必然是照着他的喜好来的,不会差了,不比当初太后随手赏赐给七阿哥的金氏,这个想来是不错的。
太后赐了温皙绣墩,声音和蔼如旧,问道:“今儿早不是请过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温皙也不做隐瞒,实话实说道:“臣妾听说皇上出宫去看望裕亲王了,便来想求太后一事。”
太后有些疑惑,手里慢慢捻着一串沉香木的十八罗汉手串,却也不急着问。温皙便继续道:“臣妾见天凉了,想请太后开恩,允准臣妾去昌平行宫住一段日子。”
太后微微讶异,道:“这事儿你素来不是跟皇上说的吗?”
温皙浅浅一笑,语气平和道:“这次,臣妾是想自己独自去,也打算多住些日子。”
太后顿时便晓得了温皙的用意,和宣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也机灵鬼儿!趁着皇帝不在,便来找哀家!若是哀家允了,皇帝回来肯定要跟哀家置气的!”语气虽是责怪,却是含了几分赞许。
温皙略略温柔地一笑,“太后之前的教诲,臣妾也是记在心里的...只是——”眼中微微有黯然,“臣妾不是贤惠的女子,不能劝皇上去宠幸旁人,便想着去偷偷闲了。”
太后也叹嘘了一口,额头的皱纹似乎舒展了几分,“你肯这样做。也已经很难得了!皇帝独独喜欢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