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邱玉滞愣了好大一会儿,方反应过来自己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眼见着苏葵含笑望着自己,如何也开不了口再去辩解,也无从辩起。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来。
吴邱玉脸色已是大变,做梦也没想到今日竟会被人当众堵得哑口无言,且还是一个黄毛丫头,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他怎能甘心!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群愚昧无知的凡夫俗子!”吴邱玉起身甩了甩衣袖,撂下这句愤慨的话便扬长而去。
那背影颇有些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徐闻言变了脸,毕竟虽是丫鬟,但也从小在丞相府里长大,哪里见过敢这般对自家秀无礼的人?
起了身便要追去理论,却被苏葵拉着。
“秀拦奴婢作甚,他竟敢出言侮辱秀!”
苏葵对她摇了摇头:“当你被狗咬了一口的时候,若你再去咬他一口,那你与他又有什么不同?”
徐撇了撇嘴:“可是秀.那也不能无故被狗咬了一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啊,那岂不是白白便宜那只狗了?”
“你这样追出去又能讨得什么好处?他方才也出糗了,够了。”
徐的气焰被苏葵“够了”这俩字儿,给灭的彻底。
“姑娘小小年纪不仅才智卓越,更是仁义,在下自愧不如。”黄书航起了身,行至苏葵面前拱了拱手,神情真挚。
仁义?苏葵可真不认为自己仁义,若是真有人触碰到自己的底线,定是要十倍还回来的。
只是自己的底线,这么些年过去,苏葵还真没搞清楚它究竟是在哪儿,只能说这条线会随着心情移动。
“这位大哥谦虚了,方才替我解围,真是多谢。”
黄书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更显得整个人亲切了不少,“在下嘴笨,也未能帮上什么忙,姑娘莫要打趣了。”
苏葵摇头一笑,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
“不知姑娘是何方人士?”黄书航自然的在苏葵对面坐定,开口问道。
“正是王城人士。”
黄书航的神情带了些讶异:“哦?想来在下对王城虽谈不上知根晓底,但大大小小的事儿也知道一些,竟都无幸见过姑娘。”
苏葵心道你若见了那才是怪了:“呵呵,如今不是见了?”
黄书航笑着点头,显然对苏葵很感兴趣,让小二添了一壶茶水,颇有长聊的打算。
苏葵也不介意,觉得眼前的中年男子很有亲和力,性子文雅却不失直爽,半个时辰下来,更觉此人不俗。
说是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绝不为过,在一些时局上的见解,也不同凡人。
黄书航对苏葵的感觉,跟苏葵对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知黄大哥可有想过让自己的才略得以施展?”苏葵终究没能忍住问出了这句有些冒昧的话来,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对此人钦佩至极。
苏葵钦佩的人少之又少,在见到黄书航之前,只有苏天漠一人。
苏葵甚至敢保证,若是黄书航一旦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黄书航显然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也浑不在意,一脸笑意的道:“说来惭愧啊,先前也参加过几次科考,回回落榜,连乡试都未曾过的了,更不必说省试殿试了。一来二去,验试官都不允我进秋试院了,只得作罢。承蒙大伙看得起,混了个教书先生聊以生计,呵呵。”
苏葵疑惑不已,范进中举之事就不难看出古代的科举分明是不限年龄的,且黄书航最多也就三十五岁不到。
像是看出苏葵的心思,黄书航解释道:“头一回写的文章便被大批了一次,第二回亦是如此,待到第三回的时候,我确实费了一番心思改了许多,但不曾想被禁考了。科举三年一次,这一蹉跎,便是十来年过去了。”
“莫不是你在文中提到了你方才所说的改土地分割制之事?”在这封建严重的时代,确实没几个人能看出这种改制后的大好前景,若苏葵不是穿越而来,定也会觉得黄书航忒不靠谱。
黄书航摇了摇头,声音压低了许多道:“我提到了废除世袭之事,希望贫苦出身的学子可以得到公平的待遇。”
苏葵惊诧不已,真没看出来,看似温雅的黄书航竟还有这等大胆的举动,可这想法好是极好的,但要实现,面对的便是所有的高官贵胄,而黄书航只是一介布衣书生,结果想都不必想了。
“这也怨不得被禁考了.”
黄书航爽朗的笑了几声,“说句实话,苏姑娘还是头一个听了我这想法,没骂我疯子的人,就凭这一点,姑娘这个朋友,黄某交定了!”
苏葵莞尔,在古代像黄书航这种直言不讳,行事不拘的人实在少见,几乎与现代人无异,苏葵终于明白为何头一回见他便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了,这是源于对同类人的直觉。
不过苏葵这种心性纯粹因为是在二十一世纪成长所致,而黄书航在这封建的古代,却丝毫不受影响,能有这这么开明大胆的想法,更是难得。
“黄大哥,今日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徐愣是在一旁看呆了,自家秀究竟是有多少面,是自己还不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