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苏葵老老实实的养伤,连门也未出一次。
离婚期还有三天时间。
虽是因为肩膀的伤处不能练鞭,但还是习惯每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便转醒。
堆心伺候了她起床洗漱,陪她一同进了竹林,这是苏葵这半个月来养成的习惯。
大雪早已消融,竹林间隐隐冒出了几株青色矮草,春色处处显露。
北方春日里的清晨,太阳未出之际,还是极冷的。
主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唇边呵出白色的雾气。
苏葵抬眼望着周遭,觉得有些不舍。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对苏府里的一草一木早已种下了感情。
想到三日后就要离开苏府,嫁为人妇,不由心绪复杂了起来。
堆心见她神情,猜出了几成,别说苏葵了,就是她,也是舍不得的。
特别是栖芳院,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吃饱饭,第一次和人说笑,第一次安然入睡,第一次懂得温情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了心里。
但是,这个世上对她来说,最舍不得的,还是苏葵。
苏葵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见苏葵有些低落,说起了别的话题来,“秀,今天是跟天衣坊约好交货的日子了,午时左右就该有人将嫁衣送来了呢。”
她的嫁衣是由天衣坊里最优等的师傅亲手裁剪制作,在宿根下聘礼当天,便开始赶制。
毕竟嫁人对女子来说是头等的大事,嫁衣又是这头等大事里必不可少的流程,这些日子无不是在期待着这件嫁衣。
嘴角现出淡淡浅笑。
忽觉眼睛闯入一抹黑色,朝着她冲撞而来,苏葵下意识的闪躲开。“哇哇——哇——哇”一阵聒噪的乌鸦叫声响起在头顶。
回头望去,是一只乌鸦,很快消失在蜿蜒的竹林里。
堆心低声咒骂了几声,“怎会突然飞来只乌鸦啊,大清早的.” 转头对着苏葵关切的问道:“秀您没被吓到吧?”
苏葵摇了摇头,觉得心底有些不安,乌鸦向来代表的就是不吉利、凶兆,眼下在这个时候撞见,该不是要出什么事情吧?
好心情顿时消散,“回去吧。”
堆心一怔。秀平日里少说也要走上半个时辰的,今日怎么才刚进竹林便要回去?
但见苏葵脸色有异,没敢多问。
转身走了几步。苏葵忽然又觉得很可笑,不过是一只乌鸦罢了。
——难不成她得了传说中的婚前多虑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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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霓近来不同于苏葵的大门不迈,她反是早出晚归,终日守在六王府附近蹲点。
是想在二人大婚之前给自己再制造些机会。
若是换成别人,苏葵可能会赞上一句她不畏人言勇敢追求真爱。乃是世间少有的痴心女子。
但那个被追求的男子是她未来的相公,便叫她如何也没办法赞赏周云霓的举动。
苏天漠含蓄的提醒了周云霓几番,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总不好说的太直接,可周云霓偏偏就是个你不直说她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人,或者是就算她听懂了也不会当回事儿。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周云霓这些日子是豁出去了,死乞白赖的缠着苦不堪言的宿根。
这一晚,周云霓同往常一样铩羽而归。府里心里有数的仆人都是暗下偷笑。甚至大胆些的开始说些难听的话来。
不知是人累还是心累了,周云霓当晚便染了风寒,夜里还发起了低烧来。
吴妈跑前跑后的伺候着,说是伺候不如说是指挥别人伺候。
大夫说了不下于一百遍:“真的没事了,待明日一早烧退了。人定会清醒过来的。”
任谁大冷天大半夜的被吵醒也不乐意,若不是来人是丞相府里的。他来都不会来,特别是这个婆子,明明穿的一身下人衣装,说话做事偏生就跟个太后一样。
苏葵迷糊中被吵醒,听得院子中似有声响,揉了揉眼睛皱眉道:“怎么了?”
堆心脸色有些不悦,“表秀发了烧,都折腾了几个时辰了,吴婆子带人来表秀以前的房间抱被子来了——说是发了烧的人怕冷的厉害。”
苏葵尚且未完全清醒过来,“哦”了一声。
堆心撅了撅嘴巴:“就差没敲锣打鼓了,整个府里都被他们吵醒了,知道的只是发个烧而已,不知道是还以为是临盆了呢!”
苏葵被她逗笑出声,无奈的摇头:“你这丫头,嘴巴可是越来越不饶人了。”
堆心嘿嘿一笑,没有否认,“秀您继续睡吧,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呢。”
“嗯。”苏葵闭上了眼睛,院中的动静已经消失,后有关门声响起。
然而这后半夜,却一直都无法入眠,脑海中总是蹦出莫名其妙的想法来,比如周云霓又会搞什么花样,大婚当日会是怎样的情形,甚至是林叔是否已经不在了.
任她使出了千百种催眠的法子,也没办法使自己安静下来。
直到天色放亮之时,仍是如此。
一清早的景芳院便格外的热闹,苏天漠和苏烨一同过去看周云霓的病情。
碍于情面,苏葵收拾了一番也过去了。
若是能提前预知是这么一种情况,就算打死她也不会过来,到头来让自己心里添堵。
周云霓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有些咳嗽,眼下正躺在内间跟苏天漠说话。
苏烨不过就是做一做面子,且若不是苏天漠非要他一起来,他兴许连面子也不会做,所以自打进了景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