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乾出发西去前一夜,特地去了趟九霄子的占星殿。
他临走前思绪良多,这一路恐怕没个个把月是回不来,可家中有豺狼虎豹虎视眈眈。夏琅狼子野心,九霄子一行人又过于墨守陈规,不敢轻易反抗。他不坐镇家中,怕夏琅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般无法无天了。
如今他传承徐无心衣钵,心中暗藏底气,人人见他也不敢如初见时那般轻慢。他年纪虽小,却内里通透,对这些权谋之事无师自通。他怎会不知晓,九霄子与月姑并非真心实意站在他这边替他谋前程,不过是利用他的身份来压制夏琅放肆行径。
他既有自知之明,也知九霄子与他同仇敌忾,那在根本利益上确实不谋而合。九霄子自然不会违抗他的想法与命令,接下了监宗一职。
库房门锁又被夏乾多加了几道,个个都让夏麟封了十几层的阵法加持。这下,即使夏琅再想从中取利,也无计可施。当然,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也一早放了出去。只当这面面俱到了,他才放心动身。
夏麟长姐的葬礼匆匆结束却不潦草,下葬到头七一律所有都按部就班的完成。夏麟暗自悲恸,夏乾也无能安慰。倒是夏瑜只字不说,陪着他红了许久的眼眶,或是想起自己那些连葬礼都不曾有的亲人暴尸庭院的惨烈情景,不免潸然泪下。
一切准备就绪,夏乾带着夏麟与夏瑜轻装出发,出临渊阁时同院里的几个小道士道了别,又悄悄看了看辽远的山头,似乎有个老人身影站在牌坊下。他轻笑一声,毅然离去。
三人穿过百转千回的回廊时,竟碰见了久未谋面的夏琼。夏琼遇见夏乾并未欠身行礼,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身后的夏瑜。夏乾往夏瑜身前稍稍一挡,抢走了他的视线。
夏琼未多停留,留下一句:“来日方长。”便走出回廊小门,朝着西南处的无梁殿而去。
夏乾一早便知夏琅提拔了夏琼在身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看门的修士就着门上的狮头门环推开了夏家的大门,门面上的金色门钉在八月的晨光下闪烁着。
夏乾回看,两月前初次来此时还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小贼,那时他怎会知如今情状。若他早知,他可否会后悔走这一趟。
三人最后瞧了这千亩之大如宫殿的府邸,摇头叹息的走上眼前光明大道。
“以防万一,要是有人问起我们三人身份,只说是无门无派的小卒。我们三人是偶遇成行的,懂了吗?”夏乾仰面双手抱头,悠哉悠哉往前走着。
“嗯嗯。”夏瑜抱着剑,认真点头。
“夏麟,你呢?”夏乾不闻夏麟回复,开口提醒。
此时,夏麟稍稍低头,骄阳下的阴影覆盖在他脑门上以致五官模糊,只看他双眼失神,步履木讷,手中替夏乾握着用碎布包裹的龙腾剑。
夏乾独走前方,余光一晃就知他心事。“除了难受,你没别的事可做了吗?整日哭丧着脸,缅怀不了故人,也取悦不了活人。”
夏瑜面起波澜,有些慌张夏乾说了这样强硬的话。
夏麟眼露怒气,捏的龙腾剑的咯吱咯吱作响,却始终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夏乾又道:“你要是继续跟我摆着这张没人色的脸,你就给我回去一辈子守着你姐姐的墓,也别报仇了。”
夏麟一听报仇二字,猛地抬头,眼神中流露出难掩的激动与兴奋。他揉了揉眼眶,将余泪擦去,恢复往常神色,正色道:“我明白了。”
夏乾轻哼,扒着两条腿,横得像只螃蟹一样走在大道上。夏麟轻巧一剑敲打在他腿上,严格道:“好好走路。”多情皇子无情妃
夏乾捏起大黄脸上的毛皮,悲愤道:“亏我一直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是母的。”
夏麟挑了下眉:“你一直说我们是兄弟,其实背地里把我们当狗看,是不是?”
夏瑜也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
夏乾扭头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呢。你们是你们,大黄是大黄。”
夏麟才刚放下心来,就听到夏乾小声道:“你们能跟大黄比嘛。”
此话一出,夏麟和夏瑜心有灵犀的拔剑一边一只挂他脖子上,警告道:“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夏乾立马求饶:“错了错了,我口无遮拦了,不不,是我信口雌黄,两位大爷饶命。”
夏瑜头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收回了剑。
三人加条狗在小巷里玩得正欢,忽然巷子口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摔在了巷口。定睛一眼,正是夏乾寻了许久的老爹,侯老头。而站在侯老头面前的就是夏乾在夏家地牢里碰见的马五!
两月不见,马五同从前的浑噩气质截然不同。他脱去了那身脏的看不出颜色的麻布衣衫,穿着绿竹刺绣的绸缎,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有钱人模样。
可惜再好的衣衫也掩盖不了他上不了台面的气质,他轻飘飘的道:“我说老侯头啊,没钱就别来赌,输的精光不剩又拿不出钱还,我也难做。你那会来钱的儿子也丢下你不管了,真够让人唏嘘不已的。”他啧啧回味方才说的那句高雅词儿。
侯老头用力揉了揉心口,咳了咳道:“我儿子那是上山学本事去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等他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这个小人得志的东西。”
马五冷哼一声:“得了吧,你儿子我还不知道,他除了会几招偷东西的本事外,能有什么大出息。也就你拿他当个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