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下去多长时间了?”
看管秦家院落的沈云楼余光瞥了眼躁动不安的秦家众人,伸手朝着旁边的衙役招了招,随后眉心微凝的问道。
“启禀捕头,大概一炷香了。”
这井看起来不大,即便下方真的内有乾坤,那也早该上来了才对。
再者,以沈云楼的耳力,他听得见井内传来的兵刃交击之声,显然下方的确出现了争斗,这起码说明了墨子柒的猜想没错,若是真的能战胜,那井下被关押的众多孩童也能获救。
可问题就是能否战胜,如果之前行刺墨子柒与白玉笙的刺客在内,而那两个人因为四周昏暗逃不出来怎么办?
沈云楼不知不觉有些懊恼自己的选择,因为他清楚,为了避免秦家人逃走,而将那两个人拱手送给刺客,明显是不值当的,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事情,沈云楼恐怕此生都会过意不去。
“告诉你家知县赶紧上来吧,午时已经临近,我家家主若是再停留于灵堂内,误了天时地利,被各位秦家先祖怪罪,你梅城县衙的罪状便又多了一条。”
秦家老者仍坦然的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瞥着火急火燎县衙众人,又咧开嘴讥讽道:“对了,等你家知县上来后,别忘了将秦家宅院修补好,下一次等她登门赔罪的时候,记得走正门...哦,不对,是跪着进入秦家的大门。”
秦家老者的嘴脸惹人生厌,在场衙役即便心中恼怒,但心里清楚不能朝他动手。
沈云楼自然也清楚,他极有可能并不知道秦府的实情,而另一侧的管事却面色惨白,杵在那里忍不住的打哆嗦,很显然他才是那个知情人。
“你们一定要将这个管事看住了。”
“捕头,您打算做什么?”衙役听出沈云楼的话中意思,连忙朝他问道。
“害怕下面出意外,找几个人把这座井给刨开!”
“捕头!刚才知县大人说了,让咱们守着,千万别轻举妄动!”
“此刻地上我说了算,你们赶紧找几个人将这口井刨开!”沈云楼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辩解与表达的人,周围的人都清楚,因此也不再劝解,直接从来时车上取了数柄铁锤和锄头来。
“你们要干嘛?拆了围墙还不算,如今竟然还想拆我秦家的井!”
秦家老者早已憋了一肚子气,见到沈云楼竟然还敢如此胡来,直接急得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指着沈云楼便破口大骂道。
“你们梅城县衙的人都不得好死啊!井这东西是风水,你们破了井就是要破我秦家的风水,你还让我秦家的家主怎入土为安?你们这是作孽啊!”
“捕...捕头,这井咱们咋办?”
听到那老者的咒骂,众多衙役哪里还敢继续深入,纷纷站在井口旁,朝着沈云楼看,似乎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继续。”沈云楼言简意赅,两个字便说清楚了自己的立场。
面对老者的咒骂也并未给予理睬,转过身便接来一柄铁锤,正打算亲自砸下第一锤时,却怎料到院内再生变故!
“梅城知县好大的威风,才刚继任没多久,便在这城内到处砸人家院子!”
声音尖锐,似是一只鸭子被人掐住喉咙喊出的声响,听的人感觉头皮发麻,而这也使得沈云楼手中的铁锤僵住,回过头看向院门处,正见到一个身着锦袍的白面男子带着一群身着护卫衣裳的人走进院内,余光瞥见县衙这些人,冷着脸道。
“杂家记得梅城知县应该是个女娃娃,她既然不在场,你们又是些什么玩意?”
衙役们知道沈云楼不善言辞,生怕他顶撞到眼前这位身份不明的人,随即便一个年龄较大的衙役,便连忙上前两步拱手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嗯?”白面男子不傻,看得出来找自己对话的人不过是个小小的衙役,因此瞥了眼并未应声,转而却将目光放在了才刚将铁锤放下的沈云楼身上。
“看装束,你是梅城的捕头可对?”
“说罢,什么事?”
果不其然,沈云楼对谁都是这个态度,甚至再瞧见对面那群人怒目盯着自己时,手掌还放在了腰间的刀柄处,随即补充道;“闹事的?”
“有意思,没想到梅城知县连自己的狗都不会养。”
说罢,白面男子伸手掸了掸身上落雪,许是觉得不想再浪费口舌,便叹了口气继续道:“杂家是羽王府世子身旁的传令官,曾任内给事,官属五品下,比你们知县高了一品半,按理你等见到杂家应该跪下,喊三声爷爷!”
太监与常人不同,站在自称与名讳的角度来说,喜欢被人叫自己爷爷,私下里关系更是混乱,若是在帝都,你会遍地听到那些身份低的人,朝着太监们“爷爷!爷爷!”的叫,通常便能得到不少的赏钱。
不过沈云楼出身江湖,对这个词没什么好印象,因此便没有理会眼前这位“远道而来”人物的戏弄,反倒是目光死死盯着他,随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你们来做什么?”
“听说你们来秦家闹事,所以想前来告诉你们一生,这秦家可是世子的亲家,你们要动这里,应该事先问问世子的意见吧。”
“他会同意吗?”
“你身为梅城县衙的捕头,不会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吧。”
“我若是动了,又如何?”
“你敢!”那太监盯着沈云楼,本来苍白的面色变得涨红,似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混球”竟然如此柴米油盐不进,当即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