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寒风拂面仍有凉意。练武场上宇文晔一袭玄色戎装,腰身笔挺气宇轩昂,棱角分明的俊脸敛眉屏息,不怒自威的贵气俨然胜了一筹。对面略显清俊斯文的宇文景身穿他偏好的紫色戎装,眼底的冰冷狠意不逊于任何人。
“太子,带会儿手下留情,皇兄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宇文景边说边翻转手腕,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迅速旋转目不暇接。
宇文晔只道:“开始吧。”话音未落,人就到了宇文景身前,钢刃相碰的刺耳声响起,宇文景在剑光劈来的瞬间,挡住了那道白光。
响声稍些,两人又已经各自跃开。
“不错呀,三皇兄精进不少!”话声里,又有几声利刃相撞的脆击声响起,他们已经过了四五招。
此时品儿已领着用过点心的白沐莞等人来此观战,何慧慧面含浅笑看不出真实心绪。方娜已是羞红了俏脸,分明想仔细观看三皇子的英姿,又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小心翼翼。这份忸怩害羞,倒不像昔年的辰贵妃。
最出人意料的是李湄云,这位即将成为皇长子侧妃的荣国公府小姐,此时她的眸光静静望着相隔不远不近的宇文景,那眸光痴迷而沉醉。旁人是否瞧出不得而知,总之被细心的白沐莞发现了。
方娜用余光窥见白沐莞身侧谁会赢?”
方家如今这一辈的女子无需再习武,因此这方面她是外行,但是她知道会武的人一定能看明白。
谁知白沐莞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我也不知,大约再过会儿才能分出胜负。”
至于这个“再过会儿”究竟是多久?她也不知道。
她同宇文晔交过手,亲身领会过他剑术超群,不过那是他中毒以前的事。解毒时御医曾说,他体内的元气大伤,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如初。至于宇文景,没有切磋的机会,但她能一眼瞧出他在刻意隐藏真实的水平,究竟是为了保存体力还是压根不愿露于人前?
如果是前者,等再打二十个回合,宇文晔赢他的胜算不大。如果是后者,只能说明宇文景心思深沉不敢想象。
方娜没有得到答案,暗自撇了撇嘴,显然她觉得白沐莞在敷衍。她没有留意,身侧的少女陡然蹙紧了黛眉。
场上又一次两刃相接,照理为了削减重力所带的劲力,应向一旁跃去。此时宇文景却刻不容缓,再度将剑锋袭来,仿佛不是兄弟切磋而是生死决斗。宇文晔的反应同样出乎意料,他右足微点非但不退,反而上前更快一步横着扫出一剑。
宇文景只看见眼前银光一闪,长剑已经架在他的咽喉处,凉冰冰的触感让他的心也骤然冰寒。如果真是生死对决,他现在已经毙命。
是了,他输了。
方才最后那一次攻击,他没再想忍让,可惜还是输了。输给了眼前戴着九珠紫金冠高高在上,生来就比他高贵许多的储君殿下。耳畔掌声如雷鸣,带头鼓掌的人穿着明黄色龙袍。
末了,宇文晔徐徐将长剑收回剑鞘,似笑非笑问:“三皇兄服不服?要是不服气,不妨再来一局。”
他仰着下巴,双眸深邃亮如星子,薄唇畔的笑意中透着轻蔑和桀骜。他是未来的天子,他要天下人心甘情愿臣服,如若不甘可以拿实力说话。
宇文景强压下心头的恨意,温文尔雅地笑答:“不必了,我心悦诚服。”
“承认。”
“太子赢得实至名归。”宇文景慢悠悠又附和一句。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所有属于他的全部夺回来!这辈子他最怨恨的人不是宇文晔、不是仝皇后,而是那个一夕兴起宠幸了他生母,之后若干年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的男人,亦是天玺朝的金殿坐上人。
正想着,宇文昊天从明黄色伞盖下面移步过来,他满脸的欣慰昭示着这场比试令他非常满意。宇文晔不愧是由他亲自启蒙教导的嫡子,方才那一套套剑法行云流水,让他无比自豪。
“极好,很精彩!”身为九五之尊君无戏言,宇文昊天挥手命高瞻把王风剑捧来。
红布掀开,一柄世间难求的宝剑静静躺在蜀锦缎面的锦盒中。王风剑的剑柄镶嵌着两块椭圆形的翡翠玉,翠绿通透。剑鞘雕刻着团龙纹,剑穗是明黄色的彩丝,无不衬托它的王者风度。
宇文晔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有点不敢置信地问:“父皇当真舍得割爱赏给儿臣?”
不待皇帝张口,旁边的宇文景早已调整好情绪,微笑着说:“听闻王风剑只配王者,此剑父皇赐给太子最合适不过。在此先恭贺太子如愿以偿!”
宇文昊天赞许地瞥了宇文景一眼,赞他进退有度,既有兄长风范又不失来日为臣的本分。接着才当众道:“是啊,太子乃出自正嫡,命格贵重。朕把王风赐给你,一是奖赏你赢了,二是盼你时刻以王者气度严于律己,不辜负朕的期许。”
宇文晔闻言单膝下跪,双手举过头顶,肃容接下王风剑。触感冰冷的剑鞘落入他的手掌,这是他倾心已久的王风,在懿康二十四年的上元节,他的父皇郑重其事赐予他。
此后,王风就是他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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