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设宴招待的菜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精美的盘子盛装着让人眼花缭乱的佳肴,由侍女一一摆上桌子。
他们安排的位置是夫人们跟夫人们坐一桌,秀们跟秀们坐一桌,这样一来,也不怕秀们听不懂夫人们之间的话题,而夫人们也不怕融入不了秀们的圈子。
只是这些在众人眼中的美味珍馐却提不起宁子衿的任何兴趣,前世,再珍贵的好东西她也吃的不少,初嫁给孟如风的时候,他总是会变着法给自己找来美食,曾经,这样的心思让她感动的无以复加,如今再想起,只余一片讽刺——
她安静的吃饭,安静的听旁人交谈!
不多时院外响起隐隐的吟诗声。
“你们听,好像是院外的少爷们在作诗呢。”说话之人是一名长像清秀的少女,坐在宁子衿的正对面,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张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似的,话一说完,她便将头给低了下去。
“好像是的呢。”少女身旁,立即有人附和着,一双眼睛努力的往门口望去,瞧这模样,怕是恨不得立即飞出去。
一人这么说,便有接二连三的秀面带倾慕之色的往门口瞧去,明明瞧不见,却依旧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情。
宁子衿稍一扭头,便毫不意外的看到宁玉纤陶醉的表情,含羞带娇,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凌楚瑶身坐主位之上,眸中流动着高傲不屑的神色,她也是生的明眸晧齿,艳色四射,较宁玉纤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宁玉纤的身上到底多了几分幸子气,而从小养尊处优的凌楚瑶则是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高贵的气质。
她淡淡的扫过满桌的秀,眼中的鄙夷更甚。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在外院的少爷当中,可有她四个优秀的哥哥在,他们个个都是英俊潇洒,能与他们匹配的自然得是家势容貌才情都要好的女子,就这么些庸脂俗粉,也妄想进凌家的门?
哼,异想天开。
尤其当凌楚瑶的目光落在宁玉纤的身上时越加的凌厉,在她看来,宁玉纤娇羞的神情无疑是因为觊觎凌家少爷的表现。
这时,宁子衿忽然捂着肚子,“唉哟”了一声。
不少人往她这边看去,宁子衿略微抬头,露出一个腼腆而又害羞的笑容:“对不起各位,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说着,她也不管众人怪异的神情,在红妆的搀扶下匆匆后大厅的后门走去。
若从大门出去,难保不会跟外院的吟诗作乐的公子少爷们碰上,既然凌夫人将女眷跟男子分开安排,就是不太愿意众秀们跟少爷碰上面,正所谓男女有别,哪怕大齐的国风并没有严谨到男女之间不能碰一次面,但女子的矜持与规矩还在。
虽然在茅房碰面有点不伦不类,但这个时候,凌府的茅房处,无疑是最安全的。
那里,夏青早已翘首以待的等候着。
“二秀,东西拿到了。”夏青谨慎的四下望了望,将一张叠起来的纸张塞到宁子衿的手里。
红妆站在外面,替两人把风。
宁子衿打开一看,勾唇一笑,如月下古井般的眸子泛着潋滟的柔光,射折出森森的寒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简短的两句诗经,却透着情意绵绵的味道。
流畅的行书,笔锋强劲有力,一看就知道出自男子之手。
这一手好字,正是出自孟如风之手,吟诗作对只是幌子,孟如风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将写上诗经的纸条放在宁子衿的身上,一待被人搜出,宁子衿与他情素暗生就会坐实了。
说好听点叫两情相悦,说白了就是不知廉耻,小小年纪竟然就会跟男子私通。
若这事成真,许氏怕是不知要乐成什么样了,这可不就是当初她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吗?
如此一来,孟如风要求娶宁子衿,几乎就不会费什么吹灰之力。
然他不知道,这一切恰恰是宁子衿自己挖的一个坑,让孟如风往里跳——
“纸笔拿了吗?”宁子衿问。
夏青点头,将宁子衿要的纸笔递给她。
因为时间紧迫,而且这里又是凌府,行事多有不便,夏青亦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拿到一张纸与笔。
宁子衿让夏青转身,半弯着腰,然后将纸平摊在她的背上,落笔,书写——
“好了!”
她拿起纸,吹干了上面的墨迹,交到夏青手里:“把这个交给宁子姗,按我之前教你的说。”
夏青看了一眼,立即露出惊愕的神情。
虽然她不是学富五车,但却是认得字的,而且也看出来纸上的字迹,竟与孟如风的如出一辙。
夏青霍然抬头,怔怔的看着宁子衿,眼中盛满疑惑。
宁子衿却不打算解释,脸上漫过一丝冰冷的笑意,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你随后跟上。”
就算她说了,也没人相信。
曾经的她将孟如风视为生命,喜欢他喜欢的一切,努力追随着他的脚步,所以她会学他写字,学他画画,以至于到最后一模一样,叫人分辩不出哪个出自孟如风之手,哪个出自她之手。
孟如风不是很喜欢宁玉纤吗?不是为了她不惜置自己于死地吗?
这一次,她会好好撮合撮合他们的。
宁子衿一回到坐位上,坐她右侧的一名少女便关切的问道:“宁二秀,您没事吧?”
“多谢赵秀关系,我还好。”宁子衿温婉一笑,带着一抹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