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是您亲自熬煮的安胎乌鸡汤。”那传膳宫女回道。
卿因扯嘴笑着,直勾勾地盯着宫女,面上露出轻蔑,“本宫殿里的绛宁去哪了?这事本宫曾嘱咐她,亲自办。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要害人?”
三分恼,五分怀疑,还有两分自身携带的威严。
“殿下明鉴,”那宫女跪下,颇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样子,“是绛宁她身体不适,这才拜托奴前来传膳。”
“小殿下,这人确实是常来的传膳宫女。”宋嬷嬷见卿因似乎要深入追责,出声辩解道。
卿因有几分无奈,这嬷嬷平常看着是精明样,这紧要关头,怎么犯傻呢?
“嬷嬷,母妃腹中所怀乃是龙胎,如今这宫里有多少双狠厉的眼睛盯着,巴不得都伸出手来捅上一刀。”卿因的声音微微提高,里面俱是漠然,“自然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宋嬷嬷郑重地点了头,似乎极认可卿因的想法。
“你将东西递上来,”卿因冷然地看着那宫女,目光灼灼似乎要透过她的外表,直达内心,“让本宫好好看看你的汤。”
那宫女堪称完美的笑容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卿因的格外严肃让她的心里止不住地发怵。
按照那贵人的吩咐,这汤单从色香味上很难瞧出问题,眼前的安华公主也是闻名于宫的草包公主。有这些先前条件,她应当毫不畏惧才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
竟如此胆战心惊。
她走上前,尽量平和自己的表情,将膳盒置放于卿因面前小几上,为她取出里面的砂锅。
卿因始终带着一种漠然疏离的姿态,眼神含冰一般盯着宫女的一举一动。这宫女冷静极了,显然是个使手段的老手。
但她愈是稳重,卿因心里的怀疑便愈多。没有哪个宫人在面对主子呵斥质疑时,能做到她这般冷静。
除非她料准了自己不会责难她,又或者说是她背后那个人对自己十分了解。
可惜这宫女的错了,她的心毒主子也错了。卿因给淑妃的膳食,从来不会假以他手,除却巫山不是云她自己以外,只有绛宁与缃宁才会有传膳的机会。
她曾对绛宁两人三令五申,绝不可让他人接触。既是如此这凭空多出来的传膳宫女,哪能让她信任。
卿因掀开砂锅的盖子,喷香四溢的热气便涌了出来,喷涌在卿因脸上,引得她唾液的迅速分泌。
这色香味俱全的汤,竟被这眼前小人给毁了。
卿因建筑杀人的心都有。自己熬炖了一天一夜的汤,营养精绝、美味入里,就这样变成了必须丢弃的废料。
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毒,卿因是绝然不敢给淑妃喝的。
“这汤,”卿因蹙眉,眼眸中是赤裸裸不带掩饰的杀意,“定是加了花椒粉,本宫一闻便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的语气很冲,堪称怒气冲冲。
其实卿因本人自然没有那么恼怒。她对淑妃关照过,除了自己与德公公送来的伙食,一概不碰,所以这些妖魔鬼怪其实根本威胁不到她家母妃。
但是这该立的威严要立,该敬猴的鸡要杀。
“冤枉啊——奴婢什么也不知,奴婢只是从绛宁那接过汤,送来娘娘这儿。”那宫女跪下身来,在大殿之上求饶,她的神色总算紧张起来。
卿因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宫女身旁,冷声道报给本宫听。”
“琥珀,奴婢琥珀。”宫女一跪到底,倒真是一脸清白,祈求主子原谅的样子。这委屈的小模样,真是看得卿因都有几分不忍起来。
“阿因,她看上去不像会害人的样子。”身后的淑妃突然出声。她原本根本不在意这回事,但看卿因恼怒上火的模样,开始担心起她的生气来。
一壶汤哪里比得上她家阿因的身子。
卿因回头,对淑妃露出安抚而坚定的笑容。
“花椒既会破坏这汤的口感,最重要的是会与里面所放的中药充斥,以至于这乌鸡汤非但不能安胎,还会导致滑胎。”卿因清冷的嗓音,像极了某杀千刀的。
一句句怒斥之音,在宽旷的玉清宫主殿里回荡着,久久回音。
宋嬷嬷闻言脸色大变,她箭步上前,伸出宽袖中的手对着琥珀就是一个劲道十足的巴掌。扇得琥珀摔倒在地。
若不是要把戏演完,卿因简直都想原地鼓掌。自己与宋嬷嬷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一个嘴炮大帝,一个行动王者,把琥珀惊吓得瘫软在地。
琥珀的心里一阵阵不安,她感觉悲剧在向着她一步步靠近。
“来人,”卿因正色,对着殿外唤道,不一时便有内侍进来,她逼视着颓废在地的琥珀,“把这想要行刺皇嗣的贼人,交给皇后,请她送浣衣局,好好调教。”
送浣衣局,一般来说,就代表着一生一世的劳力压榨,永远看不到明日的希望。
这惩罚重的很。
“奴婢不服,奴婢不服——”琥珀被拉出去的时候,一直叫唤着,尖锐的呼救声让卿因有几分恼怒。
做了他人手中杀人的刀,从而被处罚,她有什么资格不服。
卿因便是要杀一儆百,让宫中那些心术不正的宫女好好看看,若是妄图想要害淑妃会遭遇多大的惩罚。
这样虽说不能够达到摈除害虫的存在,但至少可以减少害虫的数量。
卿因转回头,对着淑妃粲然一笑,笑意中却隐隐带着苦涩,她走上前看着那砂锅,无奈道:“母妃,你看看如此色香味俱全的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