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一刻,正是这一中,日头最盛的时候。
淡金中还透着星点牙白色的圆日,正顶于上空。
而此时,苏清宴又一次站在了京兆尹府衙门口。
但,不同的是,今日她不再是以混水摸鱼般的方式,来进这京兆尹府衙的门了。
“几位差爷好。草民苏清宴,还烦请给梁大人通禀一声。”
苏清宴一身莲青色袍子,瞧上去倒颇有几分风姿清雅的模样。
只是,这不是上次才来过衙门的那子吗?
等等,他他叫什么?
苏……苏清宴?
这不就是那那个告、告、告、
“你就是那个告、告、”瘦脸衙役有些结巴道。
少年见状也未曾失态,仍浅浅笑着,揖道:“草民苏清宴,为张状师御状之事而来。还请哪位差爷通禀一声。”
旁边一个国字脸的衙役,伸手敲了一下瘦子的头,啧道:“告什么告,快去通禀大人。”
瘦脸衙役闻言一愣,才忙扶了扶帽子,言了声“好”,便急匆匆往府衙内奔去。
娘诶,他瞧见书人口中告御状的人了!
活的!
而内堂的梁成甫,此时正一口一粒盐焗清炒花生米的,配着一壶明冬茶,悠哉悠哉地躺于摇椅上。
前一伸,后一摇地在屋檐下翻着这京中如今卖得最好的话本子——无侠大盗。
盗也,侠也,有意思有意思。
梁成甫正翻着,便听手底下有个不懂事的,冒冒失失地就闯进了院子。
“大人、大人!”杨瘦扶着官帽忙声唤道。
霎时,梁成甫原本十分的兴致,已去了三分。
“何事如此慌张?”梁成甫将话本子盖于滚肚上,又捻了一粒花生米道。
如今,他梁成甫这日子总算是可以松一阵了。
没成想,那个告御状的愣头青,倒阴差阳错地帮了他一把。
张嗣敏的案子暂时也可以不用审了。
也不用瞧安平侯那张铁青脸了。
最重要的是!
他,昨个儿便已差人将那张嗣敏给刑部送去了。
如今,可算是无事一身轻了。
待杨瘦平了几分气息,才抱拳道:“大人,府衙门口来了、来了、来了个告御状的。”
“不对、是那个告御状的来了。”
梁成甫闻罢,眉心先一沉,而后才反应过来。
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告诉他,找本官作甚。若为张嗣敏而来,便去刑部。”
杨瘦闻言一顿,傻眼道:“可大人,张嗣敏不就是在咱们京兆府衙门里么?”
梁成甫一脸夏虫不与冰语的模样,摆手道:“昨日,我便差人,将张嗣敏给他们刑部送去了。”
本来嘛,御状一般都是刑部接管的。
这人,也合该归他们管才是。
关他,屁事。
杨瘦听罢,两条淡得快看不见聊细眉堆在一块儿。
一脸真诚地开口道:“可,大人,刑部的章大人又将人给送回来了。”
“就在您昨日离开府衙之后。”
本还悠悠然地喝着明冬的梁成甫,闻言一惊,手中茶杯险些扶不稳。
大惊失色道:“什、什么玩意儿?”
“送回来了?!”
杨瘦想了想当时刑部来饶和气模样,点头道:“是送回来了。不过他们,章大人已同您知会过了。”
“还您曾同他,既阴差阳错地牵扯到了两个衙门,若有用得着您的地方,您也愿帮衬一把。”
梁成甫听及此处,八字胡一翘,一向喜庆的脸上也平添出了几分愠意,斥道:“他知会我个、”屁。
着,梁成甫便将茶杯猛地一置,直震得青花碟中的花生米都跳了一跳。
就着摇椅扶手一起身,端着肚子道:“将、将门口那个唤至前厅来。”
言罢,梁成甫才袖袍一甩,气汹汹地负手朝前厅走去。
……
不多时,苏清宴便被方才那个瘦脸的衙役,给带了进去。
“大人,人带到了。”杨瘦抱拳言罢,便缓步退了出去。
而正左右踱着步的梁成甫,这才闻言看来。
霎时,便睁大了眼,瞠目道:“你、你、你……”
少年温雅一笑,施礼道:“草民苏清宴,拜见梁大人。”
梁成甫闻言气一沉,紧抿了唇,一时也觉不出个什么滋味。
但,心中明明白白就揣着一句话:
萧忱他大爷的!
若此事与萧忱半点干系都没有,打死他都不信。
怎得又扯了他京兆府衙来?
而苏清宴见状似是未觉出梁成甫心中不喜一般,微微一笑,温言道:“今日莽撞自来,是草民之过。”
“但,草民本以为张嗣敏已被送去了刑部。但待草民至了刑部,才被章大人手下告知,张嗣敏仍在大人这儿。”
着,少年又轻揖道:“章大人还,此案怕是要和大理寺同办的。因此,将这张嗣敏存在梁大人此处,是最妥帖不过的了。”
妥帖他大爷!
梁成甫咬着后牙槽,一阵腹诽。
随后,苏清宴才是一副极为老实诚恳的模样,又道:“遂而,草民便特来拜会梁大人,想要同这张嗣敏见上一见。”
而苏清宴并不知上次的赵典史究竟有没有告知过,她曾来见过张嗣敏一事。
因此,此时言语间得倒也模糊。
而梁成甫听罢,则是心中梗着一口浊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呦呵,眼前这子连人都未曾见过,就要告御状了?
告他大爷的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