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巴掌大的小窗口,透过的光线可忽略不计,小秋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她感觉不到饥饿和口渴,满心只惦记着家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有苏如卿在,家里应是不会乱套的。
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底总是隐隐的不安,心口跳动的频率都十分奇怪,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小秋放慢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没事的,只是她多想了而已,能有什么事呢?
她稳住自己不由自主微颤的手,闭着眼睛,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小秋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狱吏手里拿着钥匙,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出来吧。”
狱吏打开牢门,示意蒋小秋出去。
小秋立刻站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险些没站住,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便是没有在狱中受刑,进来一趟,人也是吃不消的。
“外面有人等你,你出去吧。”
狱吏心里确实有些佩服的,这个女人从入狱开始,到如今撑了三日,没人探视,没人说话,却并没有崩溃疯狂,连害怕的哭泣都不曾过。
如今除了身体虚弱,竟然还能保持得住仪态和气势,果然了得。
小秋朝着狱吏点点头,动作有些迟钝地往外走。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目,只是天气渐冷,照在身上也并不暖和。
小秋一眼就看到了苏如卿,她下意识地想跑过去,却骤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谁?
为何这个苏如卿的脸上,是令她全然陌生的表情?
苏如卿并没有穿他穿惯的浅色衣衫,而是一身玄色,在秋风中异常萧索冷冽。
那张俊朗不凡的脸上,也同样遍布冷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仿若冰块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小秋的心猛地往下沉,那股不好的预感再次汹涌地袭上心头,让她两只手都开始发麻。
“如卿?出了……什么事吗?”
小秋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苏如卿这样稳重的人,怎么会有这般表情?那是不是意味着……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下一秒,苏如卿已经紧紧地将小秋抱住,小秋从没感受过他如此的力道,和令人绝望的怀抱。
小秋的骨头仿佛都要被抱碎了,可她没有挣扎,像是希望这样紧到极致的拥抱,将她心里的恐慌也一并挤压出去一样。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很久,却让小秋觉得无比漫长。
等苏如卿放开她,她又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去吧,娘在等你。”
苏如卿大掌牢牢握住蒋小秋的,牵着她上了马车离开。
……
一路上,小秋很想再问一问,可是苏如卿满身的疲惫和痛楚,让她又惧怕那个事实。
怀着满心的忐忑,马车终于停下了。
小秋从车里下去,一抬眼,愣住了。
苏府的牌匾还是原先的那个,圣上御笔亲书,威武豪迈。
可是为什么要挂白色的灯笼?那些幔帐又是什么?小秋不自觉地抓紧苏如卿的手,一步不肯上前。
“这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赶紧让人撤掉,不吉利的。”
她喃喃自语,眼睛看到了从府里出来的绣珍绣宝。
“绣宝,快,都拆了,这是在干什么?”
绣宝那么爱笑的小丫头,眼眶肿成了水泡,看到了蒋小秋,里面又渗出水光来,一张脸难看得不行。
“还愣着做什么?为什么要哭?我不是回来了吗?这些不好,赶紧拆了啊。”
小秋又看向绣珍,“绣珍最明事理了,你去拆好不好?”
“少夫人……”
绣珍不忍心地背过身去,消瘦的双肩不住地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蒋小秋的心一阵阵痛,到底是谁?她不在家里的这几日,到底是谁出了意外?
为什么苏如卿要说,娘在等她?为什么他身上的气息,那样令人悲伤?
小秋不敢去想,她呆呆地看着那两排灯笼,嘴微微张开,好像离了水的鱼一般,无法呼吸。
“进去吧。”
苏如卿牵着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拉着她往前走,蒋小秋跌跌撞撞地跟着他的脚步,茫然失措,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她看到了灵堂。
看到了那一具棺木。
看到了跪在旁边,哭成了泪人在抽搐的蒋小冬。
“姐……”
蒋小冬声音沙哑,见到了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嚎啕大哭,声音撕心裂肺。
小秋任由她抱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具棺木,眼珠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转动。
“那是……娘吗?”
她自己都有些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苏如卿却听见了。
“那是娘。”
他说,“过去给娘上柱香吧。”
小秋没动,那怎么会是娘呢?娘一直都是温柔地笑着的啊,自己这次让她担心了,娘见了她,一定会满脸疼惜地过来嘘寒问暖,为什么娘不来呢?
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小秋兀自摇头,她不信,自己才离开了三天,才三天啊!娘怎么会出事!她不信!
“小秋……”
小秋眼前一片黑色,天旋地转……
……
“……这一剂喂了之后,再喂些米汤,不可多,小半碗就成……”
黄老的声音慢慢地在蒋小秋耳边清晰,小秋闭着眼睛,脑袋里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