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入宫,毕恭毕敬地跟在太监公公的身后,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埋着头眼睛只盯着脚下的青石砖。
“都在这儿等着。”
太监公公进去通传,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都跟我进去吧,别说咱家不提醒诸位,在圣上面前,稍有差池便是掉脑袋的,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盛莫遇赶紧弯腰点头,“多谢公公提点。”
进去了殿中,大家都跟着太监的声音跪拜行礼,小秋埋着头,只能听见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这些就是京城中盛家的人?”
“圣上,微臣的发妻也在其中。”
小秋的心猛然一颤,险些就要顾不得礼数抬头,她听到了苏如卿的声音,是她熟悉的,低沉温润的声音!
“都起来吧。”
小秋从地上站起来,谨慎地抬头,准确地找到了苏如卿的所在。
苏如卿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小秋的鼻尖一阵酸意,却舍不得挪开视线。
牢狱之灾果然不是说着玩玩的,苏如卿消瘦了许多,眼底也有着淡淡的青色,看得小秋心疼不已。
可是见到苏如卿嘴角浅浅的笑意,小秋又觉得,他还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看来爱卿所言不虚,与你夫人的情意很是深重啊。”
小秋听到皇上的声音才陡然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守礼地站在那里。
苏如卿语气谦逊,“圣上明察秋毫,令微臣佩服,只是拙荆性子内向,容易羞涩。”
“你的意思是让朕不要吓着她?”
“皇上仁厚。”
皇上都要给他气笑了,一直知道苏如卿对夫人很好,哪里想到好成这样?
“行了行了,被你恭维朕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皇上瞥了苏如卿一眼,“知道你耐不住,去吧。”
苏如卿叩谢皇上,这才走到小秋的身边,将她跟盛家人拉开距离。
熟悉的冷梅淡香再次若隐若现地浮动,小秋的心有种失而复得悸动。
明明知道以苏如卿的能耐,此番劫难必定不会出事,但她心里的担忧,根本无法控制。
不过小秋还记得这是在宫里,只能用眼神倾诉她的情绪。
她的目光像是有实体一般,细细地扫过苏如卿,要将他每一个地方都刻在心里一样。
蒋小秋和苏如卿用目光互诉衷肠,盛家人一个个呆若木鸡,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怎么、怎么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皇上要见他们,不应该是要听取他们的证词发落苏如卿吗?可为何苏如卿此时此刻的状态,一点儿都不像一个等待问罪的人。
只是他们惊奇归惊奇,天子面前不得造次,谁也不敢擅自说话。
还是苏如卿终于想起来正事儿,将注意力勉强从小秋的身上收回来。
他身姿笔直,眼里的柔情全数收敛干净。
“今日微臣有幸得圣上主持公道,为的,乃是数十年前微臣所遭受的谋害。”
盛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苏如卿朗声道,“数十年前,盛氏大夫人纵其幼子加害微臣,微臣九死一生侥幸存活,却过了十几年异于常人不能行走的日子。”
“如今承蒙圣恩,微臣得以为自己伸冤,请皇上明察。”
苏如卿一身磊落,盛莫遇却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皇上似乎对断案这种事有些兴趣,“朕也难得评判一次臣子冤屈,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盛大夫人双膝一软,立刻跪了下来,“皇上,民妇冤枉啊!”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是被冤枉的,说她对苏如卿有多好多公正,反而是苏如卿对她始终不敬。
“民妇不知哪里得罪了苏大人,苏大人为何要如此对待民妇?”
盛大夫人哭得楚楚可怜,仿佛立时就要撞柱子以证清白。
盛莫遇手脚发麻,“皇上,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上,苏大人乃是家弟,幼年陡遭变故谁都想不到,家里为了给他治腿出钱出力,草民再也没想到,苏大人竟然会如此污蔑草民。”
盛嘉易一脸正气,“苏大人便是想在皇上面前挽回名誉,也万不该出此下策蒙骗皇上!”
盛家人斩钉截铁地否认,尤其是盛嘉易,恨不得给苏如卿冠上个欺君之罪,直接拖出去斩首。
苏如卿一直耐心地等他们辩解,直到他们说完了,苏如卿才看向皇上。
“微臣既然能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皇上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微臣所言究竟是否属实,还请皇上决断。”
盛大夫人眼睛里闪过一抹惊慌,苏如卿能有什么证据?当初那个毒只有一份,且无色无味绝不会留下痕迹,他能拿的出什么证据?
苏如卿对一旁的太监公公吩咐了几句,很快,殿里又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小秋认识,穆飞尘,许久不见,他仍旧是那副奇装异服的模样。
在穆飞尘身边的是一位老者,也……挺奇装异服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跟他飘逸的胡须相得益彰,颇有种避世高人的风范。
“黄老。”
圣上对那位老者十分看重,连礼都给他免了。
小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便是药王黄老吗?那个传闻中能活死人,肉白骨,医术出神入化,行踪缥缈不定的绝世高手?
飞尘的医术,是连衣着风格一块儿从黄老那儿一脉相承下来了吗?
“皇上,老夫此次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