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盛公子如今已经不用去书院了吗?”
瑶娘的笑容一顿,眼睛垂下去,盯着自己手里的绣绷。
后来,盛家那些人就不让他念了,说是一个残废念书再好又有什么用?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去试试能不能找个大夫治治腿。
瑶娘想起那些人嘲弄的笑意,手指生生将绣绷抓出不可挽回的皱痕来。
他们是因为根本比不上言儿,因为嫉妒,才不让言儿继续去书院!
那时候瑶娘心一横,当真带着盛嘉言出府,她想要治好言儿的腿,让所有人看看,自己的儿子就是最好的,比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要好千倍万倍!
“瑶娘……”
听见小秋喊自己,瑶娘才回神,看了看手里的绣绷,她浅笑着放回绣筐里。
“我没事,如今言儿也不喜欢局限于书院,他更喜欢自己念书。”
瑶娘笑了笑,“好了,一会儿该吃饭了。”
小秋收回落在瑶娘绣筐里的视线,原本以为瑶娘是个生性淡薄的女子,却原来不是,盛嘉言就是她的死穴。
不过,看起来盛嘉言曾经也吃了许多苦,为何他看起来,却还能那样温润如玉呢?
跟盛嘉言一块儿用饭的时候,蒋小秋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里实在佩服得不行,或许这就是读书人的修养?
盛嘉言不明所以,但是被小秋看他是乐意的。
为了能让她多看几眼,盛嘉言拉长了用饭的时间,多吃了几口饭,令瑶娘脸上终于浮出了喜色。
饭后,盛嘉言回去了书房,瑶娘才又有兴致地跟蒋小秋闲谈。
“言儿从前不是这样的,那会儿许是因为腿脚的关系,他十分不爱说话,对谁都没什么表情,更别说笑一下了。”
蒋小秋觉得不大相信,她看到的盛嘉言仿佛时刻都保持着温和好看的笑容,她完全想象不到瑶娘口中说的样子。
“那会儿还有人跟我说,言儿瞧起来有些阴森,让我多劝劝,可我的话言儿虽然肯听,只是也是不愿意做的。”
瑶娘叹了口气,随后又露出了笑容。
“不过如今便好了,好像,就是从言儿提出来秀云村的时候开始,他慢慢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开朗起来,小秋,你真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这,怎会是我的功劳?”
小秋吓了一跳,赶忙摆手,“兴许是秀云村风景秀丽……”
她说到一半有些说不下去,秀云村也就名字里有个“秀”字,实际上就是一个穷乡僻壤,连个拿得出手的景致都没有,这么违心的话,让她如何说?
“我能感觉得到的,言儿自打遇见了你,一点一点的变化我这个做娘的如何察觉不到?我心里实在是欢喜。”
蒋小秋的表情一点一点僵硬,她想说点什么,却在看到瑶娘真诚的笑容时,一句也说不上来。
若换了旁人,小秋定然以为这些话是在敲打她,是故意说了反话,让她离盛嘉言远一些。
可瑶娘明显不是这个意思,那……那她难道,是另外一个意思?再不然,只是单纯地这么认为?
蒋小秋恍惚了,之前对蒋小冬的担心也淡了许多,她仿佛,有另外的事情需要好好思考。
……
晚上许青松回来,眼睛里的震惊许久都没有消失。
“说话啊!虎子确实送去书院了?那里是什么样子的?虎子可是会被轻视?让你给先生送的东西都送了吗?”
杨惠兰焦急地询问,许青松面色怔忪地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许青松这才回过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小秋,那学海堂,原来是那样厉害的书院吗?我还以为只是寻常的书院,吓了我一跳!”
许青松带着虎子去书院的时候,都惊呆了,并不在镇上,规模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一辆辆华贵的马车络绎不绝,只有他们坐的是牛车。
许青松带着虎子站在门口,心里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不会弄错了吧?这样好的书院,怎么会愿意收虎子呢?
然而当他们提心吊胆地拿出书信,却是有人特意出来接待。
那人客客气气,态度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穿着而怠慢。
“不过东西是不收的,虎子已经送进去了,回来的路上,还有人特意来问咱们的身份,瞧着像是要攀交情,不过我什么都没说。”
许青松说完,一脸震惊地看着蒋小秋,“小秋,盛少爷竟是那样厉害的人物吗?”
“可能吧……”
蒋小秋也不知道,她脑子里也乱得很,若他真是个厉害的人,为何瑶娘当时会露出那样不甘的表情,他们又为何会来到秀云村这样的地方?
可若不是,学海堂她也亲眼见过,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介绍一下就能进去的地方。
她都糊涂了,干脆什么也不想,需要她知道的时候,盛嘉言大概会告诉她的吧。
……
第二日,小秋才刚起身,外面就有人敲门。
杨惠兰应声出去开门,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蒋小冬。
“你怎么过来了?”
蒋小秋发觉她脸色相当不好看,走路都颤颤巍巍,走两步就要喘几口,赶紧让她坐下。
杨惠兰给小冬倒了热水,“吃过没?”
小冬摇摇头,杨惠兰也不吝啬,“那就一块儿吃吧,我给你们送到屋里来。”
“多谢婶子。”
蒋小秋感激地说,然后看向蒋小冬,心里微沉,昨日的猜测恐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