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的宴席摆在前院,距后宅还是有些距离的。
过不多时,就见江飞白回到了席上,再度招呼起贺寿的宾客。
不过,众人瞧着寿星都醉倒,便也陆续地拜别了江家。
宁尽通一家人也没做逗留,随大伙一道,都离开了江家大宅。
再回到郡守府时,时辰已经不早,宁尽通这一天有些乏了,没再与止非巫痕闲话,嘱咐众人都回了厢房安睡。
月明星稀,偶有夜来的秋风,吹响了窗沿。
呼啦啦地一阵轻响,外面还伴着几声咕咕地鸟叫声。
止非和巫痕各自回了厢房,并没有提及江府的事,都寻思着等到明日天亮,再细细分辨今日江府的诡异气息。
嘭!嘭!嘭!
嘭!嘭……
时到半夜,忽然一阵急火火地敲门声。
廊下的小厮正靠在边上打盹,这一下立刻警醒了起来,闻声赶紧凑到大门前。
小厮落下门栓时,宁尽通已经披了衣裳,赶到了府门跟前。这打眼一瞧,漆黑的夜色下,匆匆叩门而来的竟是江家夫人钱氏。
易岚城内枫树遍种,金秋时分红枫满地,月色之下也不觉凄凉。
只是,白日里江府那个雍容的钱氏,还游刃有余的招待着各家女眷。
此时却蓬头垢面,趴在郡守府的朱门之外,显得十分落魄。
钱氏扒在台阶上,用力拍打着郡守府的府门。
那咚咚地拍门声,惊了门廊守夜的仆人,也把阖府上下入睡的人都吵了起来。
门房的小厮把府门一开,就见钱氏伏在门口的台阶上,狼狈不堪。
被惊扰的宁尽通赶忙将衣衫套好,命人将钱氏搀扶了进来,瞧她这模样不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居然满脸的惊慌与心痛。
“这三更半夜的,江夫人是出了何事,怎么这般失措,跑到郡守府来?”
瞧着钱氏脸色苍白,宁尽通满腹疑问,连声将她让到座上。
原本钱氏也是个体面的夫人,这会却已经快要瘫倒在椅上,一身松花绿的浣花锦袍袄上还落着灰。别怕我真心
“宁大人,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恐怕不安宁,不如我们两个与大人一道前去。”
止非走到宁尽通的跟前,打算随他一同去探个究竟。
他的提议,倒是正合了宁尽通的意。
宁尽通心知这两人不寻常,如今玄域大地修真者众多,这两人大抵是有些修行的。
如果能随他一道前去,更是多了助益,怎会拒绝他们的好意。
他瞧着二人,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此事,随即便带了人一同出了府去。
待他们几人离去,钱氏便由着郡守夫人柳氏应付着。宁思如瞧着钱氏可怜,对她也多为照顾,又是递来热茶,又是出言宽慰她。
钱氏的手这会有些凉,许是夜深露重冻出来的,拉着宁思如手轻拍着。
“好孩子啊,还是我家飞白没这个福气,不然等年后我便想着找人来将两家亲事定下,我也能有个孝顺的媳妇。”
宁思如知道江飞白出了事,这婚事自然是成不了了,心里倒是有些高兴。
这会钱氏再说这些,她也不再计较,只是抿着嘴委婉的笑看着她,宽慰两句便作罢了。
另一边,宁尽通带着人,驾着马车再度来到江府。
此时,大门紧闭,只听着江飞白扰攘的声音,像是发了狂一般的。
“我没有杀我爹!你们放开我,都给我滚到一边去!”江飞白的声音在夜晚如暗鸦啼鸣,此时应是叫嚷了许久,声音都吼到嘶哑了。
宁尽通带了官差,到了跟前直接将门踹开。
就见府宅里,依旧是白日张灯结彩的热闹模样。
只是院子里早没了那些宾客,取而代之的是被家仆小厮,团团围住的江飞白。
原本一身竹青色的衣衫,此时上面污渍一片,他手上还有血渍未干,冠发缭乱双眼满是红色血丝。
瞧他这番模样,任谁都觉着是他发了狂,亲手弑父的,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可能。
既然犯了重罪,那就得依法处置。
宁尽通手下的官差可不讲情面,个个手里握着腰刀,朝江飞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