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塞克特上将和德军顾问团的嘲笑,金奇娜只得苦笑着无言以对。
事实上,此时在她心中涌现的惊骇和震撼,也并不比诸位红军领导人差多少。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的话,对于李德的“假顾问”罪名,金奇娜也只会以为是一个愚人节玩笑。
——远在莫斯科的王明同志啊,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呐?居然能够大胆地设下骗局,把苏联的斯大林和我党那么多牛人一起玩得团团转,甚至连身为“道具”的李德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
唉,在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上,果然是现实比小说更荒诞啊!
因为小说还需要最起码的合理性,以免被读者打脸拍砖,而现实则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合理性”!
之前,金奇娜女士一直觉得,希特勒和东条英机这两个战争贩子,敢于以一国之力挑战全世界,应该是如今这个时代最会作死的人了。谁知跟我党的王明同志一比起来,那简就直是萤火虫与皓月争辉啊!
——身处于苏联“大清洗”时代,时刻弥漫着恐怖气氛的莫斯科,手里没有一兵一卒,眼看着一个个功高权重的红色革命元勋,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罪状,而被关进西伯利亚劳改营甚至秘密枪毙,却依然胆大包天地欺上瞒下,悍然删改甚至伪造“共产国际指示”和“克里姆林宫训令”,一边隔着几千公里遥控国内局势。一边把斯大林同志好像傻子一样玩弄……即使是阴谋败露之后,为了防止党的形象从内部崩塌,大家还是得捏着鼻子偷偷给他圆谎打掩护。最后甚至让他落得个善终!
什么是作死的高手?这就是作死的高手!作死作到了这样的境界之后,就是想求死都死不得了!
她囧囧有神地想道,同时感到今天发生在机场上的这一幕闹剧,可能会对接下来的事情产生不利影响。
——果然,金奇娜女士刚一说出此次邀请的原委——希望各国人士见证上海红军“威力巨大之秘密武器”的第三次对日打击,立即就招致了德军顾问团众人的一片嗤笑。
“……美丽的女士,或者说曾经的公主殿下。请恕我们失礼了。我们今天已经亲眼目睹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愚人节玩笑,难道接下来还要再去看另一个更加可笑的把戏吗?”
法肯豪森将军一边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一边随口说道。“……你们中国布尔什维克组织的领导人,一边伪造苏联人的委任公文,一边把某位我国逃兵捧成军事顾问,还硬是把手头的全部军队托付到他手上。把列兵当成元帅来使用。最后把仗打得一塌糊涂,差一点全军覆没……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够荒唐了。
如今好不容易时来运转,打垮了蒋介石先生的政府军,却又一口气狠狠得罪了英国、法国、美国和日本,简直是自寻死路的节奏——好,就算你们厉害,外加运气好,即使在与大半个世界为敌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节节胜利,甚至攻下了南京……可是偏偏还不肯知足。硬要将日本遭受的天灾,说成是你们的什么秘密武器的功劳,把上帝的功劳扯到自己身上,这又该让人如何评价才好呢?
事实上,在南京的时候,我们已经听说了很多宗教界人士的吹嘘,把发生在日本的浩劫说成是他们施法念咒、举办献祭的功劳,并且真的有人对他们顶礼膜拜……而您在广播电台里用咏叹调唱出来的那份末日审判令,我也已经从收音机里听过,所以现在就不必烦劳您再表演一遍了,临时客串的布尔什维克女巫小姐……”说到这里,法肯豪森将军的嘴边咧开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事实上,跟某些荒诞无稽、神神叨叨的可笑谎言相比,我倒是更想要了解一下你们那种传说中能够自动跟踪飞机的‘魔鬼火箭弹’,还有这架把螺旋桨安装在顶上的奇怪飞行器,以及……”
他顿了一顿,然后严肃地盯着金奇娜,“……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东西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
——在很多时候,各种蒙昧和迷信的陋习,其实并不如想象中距离我们的那么遥远。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似乎是一个告别了神权的理性时代,耀眼的科学之光已经成功驱散了各种蒙昧与迷信,照亮了全世界绝大部分文明国度……嗯,就整体而言,大概可以这样说!
但是就具体某个地区或某个人群而言,恐怕就不那么乐观了。
在这个时代,东欧国家的乡下人还相信,如果家里有了不幸的预兆,小孩患上了奇怪的热病,就应该扒开家族墓地,从最新死亡的死者身上取出血液,分给家里人食用——从而导致了吸血鬼传说的蔓延。
在这个时代,基督教最具邪教色彩的两个分支,摩门教和巫毒教,正在“文明发达”的美洲大肆扩张。
在这个时代,通灵术被西方欧美国家视为时髦的“新兴科学”,颅相学家和降灵学家作为高新科技人才,成为政府高官们的座上宾。他们用木棒和坠子来占卜战争,召唤天堂与地狱的使者,为阔佬们解答疑难。甚至直到二十世纪后半叶的美苏冷战年代,美国情报机关还在聘请吉普赛女巫用水晶球来占卜苏联核潜艇的位置,而二十一世纪的马来西亚政府,同样正大光明地花公款雇佣巫师来施法寻找失踪的民航客机。
至于封建迷信土壤更加深厚的中华民